罗衣歪躺在石床上,手中捧着一册竹简,这些还是当初从紫玉镯中带出来的,自从那次之后,不管罗衣想再多的办法,那镯子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竹简里介绍的东西,大都是一些矿石,比如有什么坞石、铁精、青金石等等,不但细致地讲出了它们的辨别方法,功用,以及需要用什么火来融化等都一一列举出来,可谓巨细无遗。
原本罗衣的记忆力就不错,而修习清风诀之后,就更加好起来,虽不敢说过目不忘,但看个两三回,便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竹简罗衣翻了一会儿,就已记得差不多,被她顺手收进了袋中,刚准备打坐练功,就听到明一真人在外面叫道:“罗衣,快出来见过你师伯。”
师伯?莫非就是段亦宸的师傅,那位鼎鼎大名的天衍宗掌门——道一真人?
罗衣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来到外边的会客厅,果然见到一面目英伟的中年大叔,站在明一真人身旁,此时正一瞬不瞬的打量自己。
果然便是收徒大典上那位。
明一真人见到她,笑吟吟地道:“还楞着干吗,还不快来拜见你掌门师伯?”
罗衣也不说话,实际上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闻言朝着那道一真人倒头便拜。
“慢着。”道一真人一甩袍袖将罗衣下跪的身子硬生生地托住道。
罗衣一时很尴尬,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是眼巴巴地望住明一真人。
“你先在一旁站着,待为师和你师伯说两句。”明一真人显然也看出罗衣的为难之处,替她解围道。
罗衣这才站起,乖乖站到明一真人身旁。
没办法,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别说是眼前的这两人,就算是天衍宗随便一名筑基弟子,也够灭她个尸骨无存的。从前她不知道,自然无知者无畏,但现在,随着她对修真一道的深入,自然就更加小心谨慎。
见罗衣乖觉地站到一旁,明一真人这才对道一真人道:“有什么事,先坐下再说吧。”
说完,就自顾地在其中一个位子坐下。
道一真人倒也不推托,一声不响地坐在他对面,两人默默地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
罗衣站在明一真人的旁边,脸色很不好,先是涨红得厉害,接着便是苍白一片,最后竟然发青发乌起来,嘴角也慢慢溢出丝丝血迹。她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爆炸了,喉咙也火烧火燎的疼,从里到外直冒火星,这种感觉很不好,大脑也因为缺氧而空白一片。
出窍期的高手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坐着,随便施放一下威严,也够罗衣这样的炼期气小修士喝一壶的。罗衣心里又恨又气,却又无可奈何,还得在一旁做出谦卑恭顺的样子。
眼见着罗衣快支撑不下去,明一真人这才当先撤去威压,对道一真人道:“掌门师兄百忙之中,特意抽空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说,那就直说吧,明一洗耳恭听。”
道一真人闻言也收敛气息,扫了一眼罗衣对明一真人道:“这个人,我不同意你收做弟子,你若实在看他顺眼,放在外门也就是了。”
他停了停又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实在不宜再这样率性而为。”
明一真人闻言,淡淡一笑道:“哦,今时今日的地位?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地位。既不像师兄你,位高权重,执掌一门,也不如各峰首座,手握实权,能有什么地位?”
那道一真人闻听此话,瞬间变了脸色,微怒道:“你觉得监院的权力还不够大?不但宗里事务可随意插手,就连我这个掌门,也要受你监督。”
明一真人见状,却依旧淡淡地道:“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如今别说是宗里事务了,就连我自己的事还都由不得自己呢。”
又道:“不过区区一个监院而已,你以为我会在乎?”
道一真人闻言,脸色十分不好看,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和了一些激动的情绪,慢声道:“你在乎不在乎,那是你自己的事,只是这事是师傅当年决定的,既是他老人家的钧意,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当然要遵循他的遗愿。”
明一真人原本还很平静,听了道一真人这话,脸色却骤然变了,玉般的脸上涌起一层薄怒,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半晌方才低哑着声音道:“遗愿?如果不是当年老头子使出那等阴谋诡计来诓骗我,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就范?”
道一真人见状,长叹一口气道:“就算你对师傅有天大的成见,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放下了,更何况,他老人家还对你有养育教导之恩,那可是恩同再造。”
明一真人脸色很难看,一张脸苍白如纸,罗衣在旁边偷眼瞧见他藏于衣袖中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她虽然听得一知半解的,但也看得出来,这两人现在所说的应该是一段当年的秘辛。
至于具体是什么,罗衣却并不清楚,看样子,自己这便宜师傅,当年应该受了什么委屈才对。
良久才听他方道:“当年那事已经过去了,旧事也不必再提,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老头子,就断没有反悔之理。”
“只是,罗衣我是一定要收的,你也不必拿天衍的名头来压我,如果你认为他资质差,不配做我的弟子,我们不妨来打个赌。”
“打赌,打什么赌?”道一真人闻言疑惑道。
“就赌一甲子一次的仙台大会如何?”
道一真人闻言,饶富兴味地道:“怎么赌,你打算赌什么?”
“很简单,就赌我这不成器的徒儿能否在仙台大会上挤进前三甲。”明一真人闻言,忽然勾唇一笑,艳如三月桃花般地道。
就算道一真人再镇定,闻言也不由得吃了一惊道:“现在离下次仙台大会,还有区区不到三十年,你确定要赌?”
明一真人双手抱胸,慢慢地靠到椅背上道:“当然,再确定不过。”
道一真人闻言仔仔细细将罗衣打量一遍,实在没看出眼前这少年有何奇特之处,竟让自己这师弟,笃定如此。他沉吟半晌道:“你打算以什么做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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