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我们几个吼,只能冲我们几个人凶,为什麽?因为你知道,我们把你当朋友,当亲人,但这不是你其无忌惮、出言无状理由。我知道,你又在心里说我只会讲场面话,空话,我根本不能理解你的感受是吧?这个我没有办法证明给你看,但是……”
犹豫了一下,苏莫还是接下去说:“你刚刚猜的不错,我穿的这套衣物全名叫雪舞霓裳,全是用雪域蚕王的丝制成了。除了衣物柔软坚韧之外,还有个特点,就是可以隔绝气味。”苏莫一边说,一边缓缓褪下手套。
司徒涛不解的看着苏莫,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盯着她的手:“莫儿,你的手?!”
褪下手套后,苏莫的双手袒露在司徒涛眼前,那双手纤细,修长,肤色雪白。可是,除了十个手指头,其他部位布满了绿豆大小的黑疮。苏莫凄然一笑,自从戴上雪尘后,她没在人前褪下过手套,连沈梦月也不曾见到过手套后的双手是什么样子。
苏莫抬起手,慢慢的将脸上的纱巾也摘了下来。司徒涛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移动,直到看到苏莫的脸。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纱巾后苏莫的脸也和双手一样,只能在密密麻麻的黑疮后隐约能见到苏莫小时候的轮廓。
“莫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涛彻底懵了。
因为苏莫中毒的事清虚宫和长安以及虞国、大昕都达成了协议,不许外传,所以,没几个人知道详情。司徒涛也只是以前在长安时隐约听说苏莫在清虚宫中过毒,当时以为是苏莫自己又乱试药中的毒,想来凭清虚宫的实力应该是不打紧的,便也没太往心里去。这次见面,见苏莫始终戴着纱巾,司徒涛心里还一直不舒服,以为苏莫矫情,却没想到纱巾背后是如此一张恐怖的脸。
苏莫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洗髓汤知道吗?”
司徒涛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是司徒家的长孙,司徒泽恩自然是看得重,在他十岁时就花了大价钱配了副洗髓汤,再请了一个高手来帮他疏理经脉。泡洗髓汤的痛苦,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比起断腿的痛来,是过之而无不及。
苏莫接着说:“你说得对,有段时间我是天天吃雪莲花,不但吃雪莲花,还要天天泡洗髓汤。你要问为什麽对吗?因为我被人下毒了,这毒没法根除,只能用雪莲花、洗髓汤养着。我的手,我的脸可怕吗?其实,我全身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不能坐,不能躺,只能站着。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我已经很多年不知道躺着睡觉是什么感觉了。”
她弯腰去捡地上被司徒涛打翻的粥碗的碎片:“这碗粥你不喜欢吃,我却不知道有多想能尝上一口。可是,我吃不了,因为我的肠胃也和我的脸一样了。我只能吃些熬得很烂的白面糊糊,一吃就是几年。你不喜欢吃药,我却得一天三次的喝。记得以前我师傅曾说我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可是,现在呢?我的丹田已经和筛子一样,根本没办法存储真气了,也就没有办法习武了。现在,那三脚猫的功夫都可以轻易把我打倒。你还羡慕我吗?你闻闻,屋子里是不是有股臭味?那是从我的手,我的脸,从我全身发出来的。这也是我为什麽要穿雪舞霓裳的另一个原因,不然我走到哪就会臭到哪。记得曾有人叫我臭蛋呢!”苏莫自嘲的笑了笑,戴上手套和面纱。
司徒涛瘸着腿站起来问道:“莫儿,是谁?是谁下的毒?”
苏莫将碎片放在案上,轻轻的对司徒涛说:“知道了是谁又能怎样呢?就像你现在对付不了李匡威一样,那个人也是我现在没办法动的人。我曾自暴自弃,想自杀,被慕容珂和苗师叔救了下来。知道吗?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白师叔为了采血莲给我治病,差点摔死在悬崖底下;苗师叔拿出了价值连城的雪尘;掌门师叔为我凑齐这套衣物;皇奶奶和我姨母为了凑钱买雪莲花变卖首饰;我的父亲母亲更是变卖宅子,还有好多好多人帮我,关心我。所以,我不能死。我不但是为自己活着,我还要为这么多疼我的人活着。你也不能死!你要为你司徒家死去的那一千多口人活着;为那些等着你解救的人活着;为我们这些当你朋友的人活着;更为了有朝一日将李家拉下马而活着。你知道吗?”
司徒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眼前的苏莫让他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对,我得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对不起,莫儿,我,我……”
苏莫忙打断他,她最怕听到道谢和道歉了:“以前的咱们不说了,只说以后,好不好?”
司徒涛点点头,挺起胸膛痛快的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好!我,我……”他本想豪气一点,可是,一想到断腿的痛,又退缩了,迟疑的问:“莫儿,你真的有药让我喝了不痛的?”
苏莫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还真让我无语。是,有让你喝了不痛的药。不过现在呢,你得先喝完梦月手中的那碗汤。”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说:“你可以进来了,门和窗户别关,透会气先。”
门被推开了,沈梦月端着鸡汤走了进来,脸上的泪痕却没有擦干净。她也只听说过苏莫中毒的事情,不过苏莫在她面前却总是装做没事人一样,就连站着睡觉,苏莫也骗她说是在练功。她从没想到过,苏莫的情况会这么的严重。
苏莫没有好气的说:“幸好我不是武林高手,不然你这样偷听,非被打死不可。”
沈梦月破天荒没有顶嘴,也没有笑,只是再次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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