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大爷回来的。说是您把酒当茶灌了一碗进去,唉,叫人笑话死了!”
薛蟠囧了,忽然想起一事,试探着问:“我没说别的罢?”
翠柏翻翻白眼,“这我可不知道,我们不是都在远处伺候么?”
薛蟠低下头拨弄着手指头,自己不会这么二吧……
收拾利落了,又有酒楼里的伙计小六子送了粥点,薛蟠胡乱吃了几口,打马回家。
先去见母亲。
薛王氏也是才吃了饭,正和宝钗在屋子里头说话。见了儿子进来,忙叫坐在自己身边儿,嗔怨道:“昨儿又没着家!”
“昨天太晚了,路上又黑,没敢骑马。”薛蟠笑嘻嘻道。
薛王氏看着儿子个子越发高了些,很是满意,又蹙眉道:“这些日子瘦了些,想是外头跑着累的。回来叫厨下好生给你补补。”
薛蟠低头瞧瞧自己的腰,“不是吧?我这腰还是这么粗啊。您瞧瞧,上回新做的一条腰带,这还放出来一些了呢。”
宝钗在旁边儿抿着嘴笑,“妈妈就是心疼哥哥。昨儿晚上还说,往后得给你早晚一回,每天两次地进补些呢。”
薛蟠吓了一跳,“别呀!那得补成了什么啊!”
“你懂什么?富态些才好!没得弄成个瘦瘦溜溜的样子,风都能吹跑了!”薛王氏左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笑向薛蟠道,“前儿打发人往京里你舅舅姨妈那里送信去了,也算是报个平安。再有先前预备下的节礼贺礼也都带去了。”
薛蟠不在意地应了一声,送就送吧,这时候拦着母亲也拦不住,往后等她知道了自己的好姐姐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许就明白过来了。
他是不在意了,却不知道京里王夫人接到妹子的信和礼物,又折腾了一回,险些闹个没脸。
王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比妹妹命要好。同样是王家的女儿,她所嫁的乃是荣国府的二老爷贾政。虽说贾政本身不袭爵,但是贾家是正经的国公府第,自己从先头的大太太张氏死了以后,就一直管着府里的内务,是实打实地当家太太。论儿女,自己的长子虽是短命,剩下的宝玉却是有来历的。女儿在宫中几年,这不也熬了出来,如今到了靖王府了?
可瞧瞧妹妹呢,当初是嫁入了薛家。薛家虽然大富,说出去到底是商家,就算沾了个“皇”字,终究不比国公府说出去体面不是?更何况,如今妹夫故去,留下妹妹一人带着儿女,可怎么过呦!
真算起来,除过了银子外,妹妹哪一样能和自己比了?
女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亲密的关系,诸如姐妹,诸如手帕之交,越容易去比较一番。
打开了那装着礼物的锦盒看时,一尊翡翠雕琢的“童子持莲”摆件儿,通体水透,莹润有光,端的是件好东西!
再命人细细念了礼单和信,王夫人抿了抿嘴,对着自己的心腹周瑞家的叹道:“你瞅瞅,这亲戚间都能想得这么周到。可叹咱们府里……”
“哎呦我的好太太……”周瑞家的忙四下里看了一眼,都是心腹之人,这才放心,免不了又劝道,“我知道您的心,可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啊!”
说着,用手指了指外头,意思是怕有人听见。
王夫人冷笑一声,“在自己的院子里,要是连句话都不能说了,那这日子也就不必过了!你说说,都一般是为了孩子,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这做娘的心!”
自从元春被送到了靖王府里,王夫人着实欢喜了一把。靖王乃是一众皇子中爵位最高的,也是记名儿在先皇后名下的,真算起来,那是唯一的一个占了嫡子名分的皇子。就冲这一点,往后的前程是跑不了的!先前送元春进宫的时候,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夫人,再或者是元春,都是有着极高的心气儿的。不成想皇帝渐渐年迈,于这女色上并不如何看重了,宫里的妃嫔,多是进宫许久的了。
因为父亲仅是从五品的员外郎,元春进宫时候,本来只能做个普通的宫女。好在她从小儿念书识字,便破格提了女史,跟在掌管宫务的梅贵妃身边。
元春是个会奉承的,宫里熬了几年,终于得了梅贵妃的青眼,被送到了靖王府上。
按说,好歹是荣国府出去的姑娘,这大姑娘进了王府,名分还低,就是个侍妾,王夫人这个做娘的心里应当不好受罢?可王夫人自己却是另有一番念头——靖王今年二十大几了罢?她早就打听过了,那身边的王妃也好,侧妃也好,年纪都与他相仿。这女人跟着男人时候长了,就算是再如何有姿色,也不新鲜了。元春却是不同,如今双十年华,正是一朵花儿似的时候。只要拢住了王爷,往后何愁没有好的位分?国公府出去的小姐,亲舅舅是京营节度使,这靠山背景,也并不输与那侧妃罢?
因此上,自从元春进了王府后,王夫人便开始给女儿张罗嫁妆。她自己当然有钱,不过,这份东西却不想都从自己的私房里动。没别的,除过元春,她还有宝玉呢。
左右思量了几回,还是找来了自己的侄女儿,如今的侄媳妇凤姐儿,嘱咐了一番。
凤姐儿听了虽是有些为难,也只得应了下来。
至晚间,众人都在贾母这里凑趣时候,凤姐儿便起身,站在贾母身后,不轻不重地替她捶着肩膀,款款地笑道:“老祖宗,咱们家大姑娘这一进王府,也就是出了门子了。老太太,我虽当了家,可到底没经历过跟王府的亲事儿。您瞅着,大姑娘的嫁妆……”
贾母正歪在榻上,身后倚着绛紫色金线绣牡丹的靠枕,听了这话,抬起松弛的眼皮看了一眼王夫人。示意鸳鸯扶着自己起来,王夫人忙上前去扶了另一边,又亲手奉上了一杯老君眉。
贾母带着赤金镶宝戒指的手缓缓拨着茶,良久不语。
王夫人也不敢就打断了她,只得陪着笑脸,恭敬地侍立在一旁。凤姐儿这话才一出口的时候,屋子里的寡嫂李纨就带了几个小姑子出去。这会儿倒是清净了,就只邢夫人和宝玉还在。
“你没经历过,不懂倒是有情可原。”贾母放下茶杯,招手叫宝玉坐在自己跟前,“要说呢,元丫头是我的大孙女,从小跟在我这里长大。我心疼她!可这会子说起什么嫁妆的话,却是不合适的。”
王夫人急急要张嘴说话,被贾母抬手止住了,“二太太,你且听我说。”
“元丫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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