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子不顶用!昨儿恁大的雨,连句话都不会说,硬生生让你淋着回来了!依我说,都该打一顿才是!”
薛蟠浑身发冷,药才喝下去,效力还没发作,裹着一床纱被哼哼:“也是我没当回事,想着大热天里头不碍的呢。”
“昨儿到底出去见谁了?弄得一身狼狈回来!你那些个狐朋狗友的,也该断了!如今你不比从前,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呢。”薛王氏犹自想着本家几个爷们找事儿。
“妈,外头的事儿您不懂。”薛蟠一副好孩子状,扯着薛王氏袖子,“哪里是狐朋狗友么?张家何家,都是咱金陵有头脸的人家,您原先不是也跟他们府里的女眷有过走动?多拉拢着些总没错的。”
宝钗坐在一只圆绣墩上,轻声道:“妈妈,哥哥说的对呢。咱们娘们儿在家里不觉得如何,可是哥哥在外边,到底也是要人帮衬的。多几个说得来的朋友,总是好的。”
薛王氏叹了口气,眼圈儿红了。“若是你们父亲还在,何须我儿如此?”
又想起本家爷们做下的事儿,咬牙骂道:“人都说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们父亲去了,本家的爷们儿正是该当合起力来帮扶我儿的时候。要是他们靠得住,省了我儿多少事情?偏偏咱们家里那些个白眼狼,只知道每年坐收红利。看着咱们孤儿寡母的,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薛蟠最怕这女人掉眼泪,好歹是自己的妈。要说偏心么,不能说没有。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对自己,她也是真疼的。
“妈妈快别这么着了。咱们不是没事儿么?”薛蟠头脑一热,说了句让自己后悔不及的话,“况且今儿我出去,原是去给王爷请安的。这事儿能让别人替我出头儿?”
薛王氏都是一惊,复又大喜,“真的?”
薛蟠看她神色,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下去。只得点点头,装作眼皮打架,“您可别叫跟外人说去。”
薛王氏笑道:“自然自然!我都是知道的。”
忽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上回你姨妈来信说你元春表姐的事儿,我预备了礼。算算日子,索性再等几天,跟中秋的礼一块儿送到京里去。我打算叫二管家两口子走一遭儿,你的意思呢?”
“妈看着合适就行了。”
薛王氏心里一团火似的带着宝钗回了屋子,又吩咐宝钗:“重新给你舅舅写封信,说说你哥哥在靖王爷跟前也算是挂了名了,叫你舅舅也欢喜欢喜!”
“妈,哥哥不是说了,这事儿别往外说么?”宝钗犹豫着劝道。
“傻丫头,你舅舅又不是外人!娘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哥哥出息了,他高兴着呢。不必细说,且一句话带过就行。”
宝钗只得应了,又叫莺儿去取了纸笔来,坐在临窗的处写信不提。
只是老天不作美,薛王氏原想着趁七月里先打发人往京里去送礼,可这大雨一连着十几日,竟是没有停过。
金陵城紧挨着长江,又有秦淮河玄武湖等,这些日子连降暴雨,城内已经有了不少的积水。稍稍高一些的街道还好,凹一些的地方,严重的都有齐腰深了。
这样的日子自然没法派人北上。薛蟠也无暇理会母亲的焦急,他正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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