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玉

    两月之后，已近浓冬，宫中各处花卉，虽仍旧毫不间断的开放，却带不去冷冽的萧条味道。这些日子我忙碌的几无空闲，每日一早一晚睁眼闭眼，脑中所思所想，皆是皇子的书目课程、上马的节奏力量、轻功的步伐快慢，以及业余时间里，药物的学习，经脉的认识，近身的搏斗，内息的调理，件件紧凑不敢怠慢。唯一的好处，在于我忙碌中，再无处空闲搭理宫闱的八卦琐事，无聊传闻。

    日昳之时，我从马场归来，正巧看了小柳子神秘从外苑而回，见了我交耳说过几句细语，退得也是急快。不过下一秒，洪亮的声音响来，衣埆风响团绕，再看，正是老头子携了慕容恒进屋，很是愉悦。

    “皇爷爷！”我倾身上前，面上挂了撒娇的声色，扑进老头子的怀抱，抱着他摇晃起来，一时将老头子摇晃的笑呵呵。

    “玄羲想不想爷爷？”老头子眨眼作怪，很是宠溺。

    “想！”我稚声作答，并不在乎一旁慕容恒冷漠的神色。

    “哈哈哈！那你这小坏蛋干嘛瞒着爷爷做坏事呢？”老头子抱了我在软榻上坐定，面上戏笑。

    “玄羲怎么会瞒着皇爷爷做坏事！”我一时睁了无辜的大眼睛，很是委屈可怜。却在老头子坐定的下一秒，换手快速一指，将他点定原地，见了他惊讶而有趣的双眸无害浅笑。

    “师父不知道是否想念过徒儿呢？”我开口，已然换作一声认真的口气，脸上如同带了冷漠面具般，甚至让旁坐的老头子都倍感压力。

    不过显然，慕容恒不想我会有此一问，一时惊讶的回头看我，却在下一秒被银光流转的冰冷花镖夺了眼球，翻身而起，踢过座下木椅；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堂屋中央，而那结实的华贵木椅，也早已变成了银光夺目的刺猬。

    我和他对视未过半秒，他见了我嘴角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一时震惊，却不得不转身再次飞退，以避过接连而来三道强悍攻击，接着，在看清来人的身影后，抬手猛然一震，接实一掌，连退三步，稳立！显然，慕容恒的功力深厚，并不逊色与同样退身三步的杨九。不过，他能在内力上与杨九持平，却并不代表，能在他处占到便宜。

    就在我心中是否权衡结束掉游击战，改为全员进攻之时，宋辉宋学的银色花镖——流萤飞花，已然再次出现，带起寒冷的劲风，在堂屋中划出绚丽神秘的弧度，一层层如同水波荡漾而去；却已将正中稳立的慕容恒逼的连连闪身，不得停步，只这一刻，下一秒，我见了银光四散，清绝的剑花舞来，带起绝美的光影，起落危险的招式，正是卓明轩入了场，紧锁慕容恒的面门，一时缠的他急躁不安，却并不急于进攻。

    半刻后，频频逼的慕容恒流露窘态，最终，不得已，他震了强势的内力而上，打算以强力破此剑招，却被此时忽然退身后的卓明轩，扰乱步伐，下一秒，不得不翻身去躲逼突兀而来的百余金色算珠，强迫压了本该爆发的内力，脸色苍白若纸。

    此时，场中对手再换，已是少年书生的付津风，他出手间，百道金芒如雷雨骤降，带来呼啸刺耳的强大风声，萧杀宛如战场，却道道并不击于实处，只让身前的慕容恒身疼，却并不致命。

    我一时浅笑，知晓如此游击式的安排，看似一个人上场后，另一人已退身，似是慕容恒总在一对一，却并非公平。这种巧妙的配合安排，无疑是在戏耍慕容恒的应变能力，想要在精妙变化的武功套路中还能稳当迎战，显然需要对持双方巨大的强弱反差，可冥狼全员虽强弱不同，如若真正单独对上慕容恒，胜算微小，却也未必会输的凄惨；因此凭借着良好的配合，将这种强弱变化安排恰到好处，反而独立而又团结一致的，超水平发挥了其个人能力，让整体对战水平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迫使慕容恒，根本不可能稳当迎战，反而只得节节败退。这战术，我自然参与一份，但大多，还是萧宇勋的功劳。

    如今场上形势再变，付津风退身，显然选取了慕容恒收发轻功的别扭之处，可不管慕容恒变扭与否，九鹰锋利强横的双刀已出，带动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在燃烧一般，刚劲强悍的，连我都热血沸腾。只这一秒，我见了慕容恒的半截袖子破败成片片碎布，即便是不懂武功的人一看，也定是知道，这是九鹰的刀下留情，否则刚刚破碎的，怕就是慕容恒的半条胳膊了。

    我一时觉的胸中畅爽，想来是自己这些日子，对慕容恒的冷漠态度，已然有了些许不乐。虽然我并不想承认自己，这内心细小的报复之心，却不得不认识到，我自己胸中，这让我都自嘲而羞愧的气量。我知道，不论慕容恒喜欢讨厌我与否，其实与我根本无关紧要，但他屡次三番没给我这个“太子”的脸面买账，显然已经潜意识的激怒了我。虽然如今真相明摆在我眼前，我却已经不得收手，因我自打好戏上场后，就远远见着门洞大开的庭院里，站满看戏的一众皇室兄弟，太监宫娥，以及愣神的母亲，和表情有趣的皇帝老爹，只得回神了堂屋正中，装作无知看戏。

    唐绍的出场，无疑将整场比武推上了高潮，他翩翩贵公子的飘逸身姿，将手中君子扇舞的美若飞蝶，却招招危险绝艳，一时，我观了他游刃有余的身法，以及嘴角若有似无的浅笑，很是赞赏，显然，无论这场比试，是否需要配合，都无碍他本身就和慕容恒不相上下的武功。而众人的巧妙配合出场，更是让他的发挥出奇有余，在招招戏耍的潇洒中，和慕容恒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连同周遭的空气里，我都嗅到了一股微醉的美妙。

    不过，唐绍的出场只是这场比武中，一个组成部分，当他突兀退身这瞬，劲风再来，凌厉的空气里施方玄出场，他游走轻易的近身战斗，抬手间或掌或拳，或指或爪，看得人眼花缭乱，每一次刚劲有力却柔中取巧，在夺步轩辕易一个踉跄后，迅速闪身离去。却让我从中受益非浅，我平素里跟着他学习这份近身搏斗的本事，总是实战来得更多，却看得少，如今认真观了其中精妙，一时点了胸中疑问，通透明亮。

    场中变化再来，我见了强势的钢爪撕扯出风声来袭，每一次青灰的脉动，节奏都有力强劲，在萧宇勋的几次挡搁退身间，发出金属特有的铿锵味道。下一秒，我见了任远道似是有心玩耍，却实则神色认真，在慕容恒发力的凶狠中不断于他耳际游离尖锐的利爪，似是下一招便要削了他的脑袋，却总是有意调换着位置，似是思考从哪里下手更为恰当。这种嚣张狂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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