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他们也赶着车到了亭子面前。
李龙从车上一跃,大笑着跳到亭子里,重重捶了思夏的肩膀一下,说:“你没事,太好了。公子担心够呛。天还没有亮,我们就跑去那个宅子里救你。可是却扑了个空。”他又低声用思夏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是个陷阱是不是?她已经知道错了,到了那个大宅子里没见你,吓得都要哭了。你就不要再责备她了。”
思夏扫了一眼李龙,垂下眼帘。
李龙对来顺招了招手说:“咱两去弄点吃得来,早饭也没吃。快饿死了。”
来顺和李龙走远了。六耳和白面听他们两说要去找吃的立刻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剩下叶眉儿与思夏独对。
思夏心里有好气又好笑。叶眉儿肿着两个眼睛,早饭也没吃,脸色苍白,样子很是可怜。他望着她不由得有些心痛。只是昨夜叶眉儿那么轻易便将他转手了,着实让他伤心和生气。想着她一夜未睡,早晨又反悔了慌慌张张的去救他,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叶眉儿垂着头站着,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思夏一跃,从亭子中跳了出来,落在叶眉儿面前。叶眉儿看见他的衣角在面前飘,却不敢抬头。
叶眉儿的头发在风中飘散,像是黑色的缎子一般乌黑油亮,是方才她跑得急了,弄散了发髻,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思夏微微叹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笨拙的替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叶眉儿抬头望着他,盈盈的双目像是两汪幽泉,看着叫人不由得心生怜爱。思夏忍不住轻轻伸手用拇指蹭了蹭叶眉儿的脸,指尖嫩滑的触感,让他心中最坚硬的地方也柔软了下来。
可是他这无意的动作却让叶眉儿脸色一变。她不可遏制的想起了那个曾经也这么温柔地抚摸她的脸,现在却不知道魂归何处的人。她慌张地退了一步,垂下眼帘,扑闪的睫毛像是躲避扑网的蝴蝶,惊慌失措,无处可躲。
思夏恼了,又进了一步。
叶眉儿忽然咬牙抬头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从那一家逃出来了。那家家境那么好,下届漂亮身手好,主人又如此看中你,你为什么这么傻的要逃出来?你为什么总跟着我。我就是烦你了,特地把你卖了。你!”她忽然红了眼说不下去了。
思夏眼睛一眨不眨的眯眼瞪着她,眼中透出危险的光。叶眉儿有些胆怯,转眼望向别处。
李龙和来顺打了只野鸡,嘻笑着回来了。一见他们这样,李龙忍不住笑了,暗自叹息:谁说哑巴不能吵架?他们两不就吵得很热闹吗?
叶眉儿眼角瞟见李龙脸上的窃笑,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想来她也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原本就是她不对,不该上了别人的当,糊里糊涂便把思夏给卖了。还好,对方没有恶意,思夏也安全回来了,不然……她不敢再去想后果。
来顺扬了扬手里的野鸡说:“烤……烤鸡。”
烤好鸡,吃完了烤鸡,叶眉儿又恢复了嘻笑如常,似是忘了方才的尴尬。
他们赶着马车又开始赶路。
思夏忽然转身朝叶眉儿伸出手。叶眉儿知道,他是在问,她到底用他换了什么。叶眉儿脸热了热,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锦袋,放在思夏手上。说起来,昨夜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心思去查看这个袋子里装了什么。
思夏似乎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直接将东西倒在手上,然后摊开手,放在叶眉儿面前。原来锦袋里面原来只装了三样东西:一个扇坠,一张纸、一个簪子。叶眉儿认出那个簪子和扇坠。簪子是思夏为她做的那根黑檀木的簪子,被关杰没收,留在了桃源寨里。扇坠分明是关杰整天拿着的那把扇子上的那个。
叶眉儿瞪大了眼指着簪子和扇坠。思夏眼中带笑,将那张纸打开,放在叶眉儿手里。
那张纸,原来是一封信。上面写着:
我逃了的新娘,我是关杰。我的父王只重视文人,所以亡了国。那一夜,父亲给了我一粒种子。我和母亲逃到了这个山谷之后,便种下了它。大概是因为父亲,我从小便对吟诗作画不喜,只爱习武。后来长大了有觉得这样也不对,所以又逼着自己去学那文人的走路与作诗,最后失去了自己,什么都不是。
我只知道你嫁给了,赫连轩就会帮我复国,却没有想过,就算复了国又怎么样。我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吗?说不定还会与我父王一样,最后连家人都不保。
是你点醒了我。原来父亲想要告诉我的是:人生是短暂的,快乐是短暂的。
昨夜掳走思夏是我干的。这便是我给你的报复!你昨夜很难受,很气愤,很无奈吧。现在很无奈,很生气,很好笑吧。哇哈哈哈。你逃婚的那一夜,我的感受就是这样,一边是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边是重要的人,舍弃哪一个,进退两难;一旦真的舍弃重要的人,又痛苦不堪。然后,发现自己原来还没有失去那个人,又惊喜若狂。
不过,还好,你让我难受了一晚,替我做了正确的选择,不然我就要难受一辈子。
我没有什么送给你,这个扇坠算是我对你的谢礼。那个你戴在手腕上的小玩意儿,我就笑纳了。记住,我会快乐的,我会比你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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