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
哼,皇阿玛,那是个什么东西!
永璜走进养心殿时,乾隆正在批阅奏折,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可永璜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乾隆的注意就在他身上,只是隐晦的匿藏着。
低下头在乾隆看不见的角度嗤笑一声,永璜规矩的跪下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没有听到乾隆的叫起,永璜也只得安安静静的跪着,直到双膝开始泛麻泛酸,喉间涌上瘙痒的感觉,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这才听到乾隆的声音。
“朕的大阿哥当真是身娇体弱,怎么着,今儿个总算把身子养好了?”听着乾隆毫不掩饰嘲讽的话,永璜浑身一颤,小心的抬眸看着乾隆的冷笑的脸,又很快低下,眼底的痛楚和悲哀却是让人一目了然。
乾隆却是早一步将视线放在了御案上,根本没有看到永璜眼中若有似无的哀痛,一甩手就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了永璜的身前,继续刚才的嘲讽:“怎么着,朕说错了,你还委屈了!不敬嫡母,兄弟不和,你这不孝的东西!朕怎么就生了你!”
想到前两日早早到他面前请过罪的永璋,再看看直到现在才来的永璜,年幼的弟弟都比他懂事!虽然那时候他也是往死里责骂永璋,但心里好歹还觉得永璋敢作敢当些,而现在的永璜,简直是,长这么大脑子被狗吃了吗!
永璜这时完全蜷缩成了一团,不单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因为记忆中无法抹去的伤痕,嘴里不停哀求着:“皇阿玛息怒,皇阿玛赎罪。”永璜只觉得眼前阵阵模糊,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有多糟糕,恐怕撑不住多久了。
乾隆听到永璜虚弱的声音,只觉得更加愤怒,想起他在孝贤纯皇后葬礼上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竟是一把将案上的杯壶扫下了桌,噼里啪啦的几声响后,乾隆重重喘息几下,却没有压下心底的怒意,一连串的责骂又是出了口。
永璜的脸色从原来的惨白开始泛青,仿佛喘不过气的微张着唇,身体也开始发起抖来,就连撑在地上的双手都无力支撑身体了,却仍是不发一言,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乾隆怒骂了一会,看着一如既往跪在下面的永璜,忽然渐渐平息下来。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永璜瘦得快只剩下皮包骨头了,原本不算健壮但还挺拔的身姿也已经微微佝偻起,那双洋溢着高贵自负的双眼也失去了神采,但他就是恼怒。
为了孝贤纯皇后葬礼上他的无理行径,为了刚才奏折上所说的荆州民变,乾隆绝不承认他这是迁怒了。
永璜紧咬住下唇,直到下腹火辣的痛感微微退去,他才慢慢放松下来,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一舔下唇,涩涩的腥味让他莫名的觉得清醒,额头因为刚才的磕地微微泛疼,大概是破皮了。
喉间涌起的血腥味差点让他吐出来,但还是被压了下去,他改变主意了,他不能在这时用苦肉计。
之前想过乾隆的态度如何,却没想到会如此糟糕,甚至比记忆中尤甚,那百日之后的乾隆,岂非恨不得他死去给孝贤纯皇后陪葬?
乾隆,当真偏心的很。
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难受,身为人子尤其是怀有那样的心思,‘永璜’该有多难受。
永璜深吸一口气,咽下心底的酸楚不服,再抬眼已是一副平淡如水的神色,沉声道:“皇阿玛赎罪,儿臣知错。”头重重磕在地上,这一刻,永璜将自己摆得很低。
“知错?”乾隆冷笑一声,正要驳回永璜的忏悔,忽然看到身前伏跪在地的人抬起了头,一双毫无情绪的眼默然的看着他,却带着让人心惊的痛苦,到嘴里的话竟然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之后说了什么,连乾隆自己都不怎么记得,无非是几句责骂,加上让永璜罚抄《孝经》百遍,尽快呈上,算是为那日赎罪。
“儿臣告退,”永璜毕恭毕敬的告退,强撑着站起身,却在站稳前摇晃了一下,小心的转过身去,迈着平稳的步子往门外走,整个动作都慢的出奇,仿佛忍了很久才憋出一句:“皇阿玛保重身体。”
永璜掩饰性的动作被乾隆看在眼里,乾隆这才察觉,自己大阿哥的身体真的是病来如山倒,就是因为自己那一声斥责?哼,那也是他自找的,不敬嫡母,骄傲自负,这样的人怎么能登上大宝!
却不知,当真有一丝愧疚,在心底生了根。
永璜慢慢走出养心殿,对着吴书来微微额首,才转身离开,走过拐角,才将一只手搭在了小德子双手上,被搀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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