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两人相视而立,一时间没了话说。
永璜这时候全然没有了进宫前的复杂心思，反而是彻底放松下来，乾隆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不就是代表了,即使今儿个日子特殊，但乾隆也并不会因此而错怪他。这个日子，既然两人都没有在乎它的意义，那也就无所谓了。横在两人之间的坎儿，其实很容易消除。不过，永璜还想要做个确认，顺便为前尘往事做个了结。
“皇阿玛一直在长春宫？”永璜忽然问道。
乾隆一愣,随后点点头，永璜这是问他是不是一大早就去了吧。
永璜莫名的看了眼乾隆,又一次认知了乾隆对孝贤纯皇后的感情，不过，既然只是坐了不到半日就出来了，想必这感情比起一年前，是淡了不少吧。
还真薄情……
乾隆又一次刷新了永璜心里对帝王的认知，霸道绝情是没有底线的。而乾隆不是无情，也不是博爱，只是薄情。对共同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嫡妻都能淡淡遗忘，而这一年后宫不单没有缩水，还更壮大了，虽然还没有妃嫔再怀上龙子，但也侧面表示了，至少乾隆对孝贤的那份情，是屈居后宫和睦、子嗣昌盛之下的。
不过，这也难免，若是一个帝王多情软弱，那谈何统治一个国家。从这一点来说，乾隆倒是做得不错，不过有时候抽抽风，耳根子软一下，心软一下，风流一场，有时候又演演暴君、发发脾气什么的，暂且不提。
乾隆也有些无辜了，他在长春宫呆了半日就出来的原故，还不是因为令嫔和/和敬，却不知道永璜心里已经在定义他的风流寡情了。
念头转了数转，永璜忽然觉得，就算是有一天他真的薨了，乾隆也只会在最初想起他，不会很久，至少不会比乾隆想起孝贤纯皇后的时间更多。永璜想笑，他怎么会拿孝贤纯皇后和他比呢，根本没有可比性/吧……
况且，即便是乾隆真把他宠到了心坎上，但只要稍有不慎，触及了乾隆的逆鳞，他就有可能被再次打入深渊，永无翻身之日。到时候，不用说安乐死了，生不如死或是虽生犹死还不知道呢。
永璜嘴角嘲讽的笑意褪去，微微低下头，好遮掩住自己的神情。
哼，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记不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最开始他也没想过要和乾隆有多少羁绊，只是想要乾隆对他稍稍上心一些，好让他的日子能过得像样，赦绝恶奴欺主之事，也确保他不会那样凄惨的死去，能活得稍微久一些，再当个闲散皇子。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得到了比预期的更多，竟然收不住手了……
永璜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初衷有了很大的反差，再如此下去，恐怕想回头都来不及了。只是，乾隆现在的态度，岂不也是一种纵容，好像在引/诱他，即使得寸进尺，即使跨过了君臣之线，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其实是有所谓的吧。无论如何，他还是要约束住自己，不要逾越了那道底线。
既然已经得到比初衷更多了，那他就要稍微安分一些，让乾隆对他的宠爱维持在那个平衡点，不多不少，免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没有太多的一年用来对乾隆/‘逢场作戏’，让乾隆在乎他了。只这一次，就足够了。
若乾隆这次以为他恃宠而骄、图谋皇位，那他或许再用上一年、两年、十年，甚至是到死，乾隆都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把他挂在心上了。
这时的永璜没有想到，在之后，原本左右对称、达到微妙平衡的天平会向一方倾倒，而演变成了一种他根本想不到的情/爱。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永璜忙松开手，心里已经决定收敛锋芒，收敛住自乾隆承认他之后，记忆中被唤醒的掠夺的野性。
野心啊，身为皇子，其实‘永璜’一点也不少，只是一直被掩埋在深处。这时候，小小的冒出了点尖芽儿。自从乾隆提起了永琮，重新赋予他立储的资格……
不过，永璜对皇位也没有太大的执念，未来的天下之主吗……若按历史，是令嫔所出，爱新觉罗.永琰？永璜皱皱眉，他不喜令嫔，何况令嫔蛇蝎心肠，曾对他下毒、欲致他死地，若永琰登基，他身为长子也不会好过。
反正永琰现在还没影呢，再说吧，或许在之前把令嫔解决掉，也未尝不可。永璜淡淡想道，再者，难道他连拉人下马这种小事都不会？苏煌的记忆自然是没有教他勾心斗角泼脏水的，但永璜的记忆还有他这一年的清朝游记，却真的让他‘受益匪浅’呢。
回过神，永璜拿手指蹭蹭掌心，只有几道痕迹，没有出血，便松了口气，对着盯着他的乾隆开口说道，“刚才儿臣看到和敬了。”
乾隆一愣，没想到永璜会忽然转了话题，怎么就提到和敬了？想了想，这也算刚才那问题的后续吧，便说道：“和敬是去长春宫找朕了……没想到你们会遇到，也是很久没见了吧。”
“嗯，”永璜淡淡点了点头，“是很久了……”然后，没下文了。
气氛沉闷下来，过了会儿，乾隆开口道：“孝贤的葬礼，是朕错怪你了。”伸手抚上永璜的额角，乾隆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柔软。
永璜感到在额上拂过的手指温热的，心里顿了一拍，随后笑道：“儿臣无碍，现在能和皇阿玛这样，足矣。”
不再拐弯抹角，直白的将歉意说出口，乾隆忽然就觉得浑身一松，听到永璜的话，又觉得这孩子就是贴心，察觉到这句话并非是永璜的婉转之言，而是发自肺腑，更是对永璜心疼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舒畅淋漓。一年前的事，都在他们心里留下了痕迹，原以为再提起，虽不会痛彻心扉，但至少也不会自然。谁知道，真的说起了，也不过是平平淡淡。两人相处下来，其实早已在不经意间抹平了当初留在心底的烙印。
一言一语，就像掀开了一个新的篇章，代表曾经的伤痛真的过去了。
已到午时，吴书来按着乾隆的吩咐，命御膳房多做了一些永璜爱吃的菜色，两人就开始用午膳。
挥手让伺候的人全都下去，只留下吴书来和一个侍膳太监伺候，乾隆表示，他和永璜在一起时可不想每道菜只来三口，他还想给永璜夹夹菜，增进增进感情呢，当然，永璜给他夹菜最好，夹的什么菜他都爱吃。好吧，其实就是乾隆想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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