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杜府门前。程绯染刚下了马车,后头骑马的杜谨诚便唤她:“绯染。”
程绯染别过身,淡淡道:“二公子,还有什么事么?”语气里极尽疏离,眼神里更是透着一丝冷漠。
杜谨诚微微笑道:“没什么。”绯尧说得对,如今的绯染极其聪颖,或许,有些事,她亦能帮得上忙。
程绯染轻挑左眉,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道:“那我便回去歇着了。今天麻烦二公子了,不然我哥哥恐怕是要睡在聚贤楼里了。”声音不大不小,能让该听到的人都听得到。
“应该的!”
回了青丝苑,程绯染便打发了茗雪素清回去歇息,自己随意收拾了一下,便躺在了梨木大床上。轻柔幔帐垂在床前,一阵微风吹起,那幔帐便随风而动。月光如洗,凉凉地打在她的臂膀上。微风清凉,却也拂不平她那纷乱的心。
她有那么一瞬,想要告诉他,她就是明珠。可是,一想起,母亲闭着双眸,福伯遍体鳞伤,而她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绝望时,心中那股恨意便蹭蹭窜起。她真的无法忘记,无法忘记那些抹灭不掉的残酷记忆和悲惨往事。纵使这三年,她夜夜梦到他,每日每日地想念他,她依旧无法忘怀,她依旧停止不了自己要报仇的心。
可是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那个人,那样失魂落魄,那样黯然神伤,她心疼极了,难受极了。老天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待我?娘,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办?眼角划过泪水,心怔怔发疼。
隔日清晨,天下了迷蒙细雨,灰灰沉沉的。
茗雪挑了帘子出屋去,望了一眼,叹道:“竟又下起雨来了。”
素清撑着油纸伞正从屋外而来,手里提着食盒,茗雪便问:“素清,你一早去了哪儿了?”
“茗雪姐姐!”素清加快步子,不一会儿便道了屋前,收起了伞,才道,“这天,真是反复无常。昨日还星光璀璨的,一早便下起雨来了。”
茗雪接了她手里的食盒,掀开一看,香气扑鼻而来,便道:“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是方才八小姐送来的,说是昨晚老夫人特地吩咐她的。”素清回答道,“郡主可起了?”
茗雪摇头道:“还没起呢。许是昨日睡得晚了,今儿又凉快,便睡得沉了。”拉起素清的手往左厢房走,“让郡主好生歇着,咱们把这些放到锅里用热水温着,免得凉了。”
二人说了些许闲话,将膳食放好,又回到屋子里来。
恰时,程绯染正好醒来,二人便撩开帘子,道:“郡主,你醒了?”
程绯染揉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头乌黑青丝披在身后,脸上未施粉黛,模样纯真,仿似孩童一般。
茗雪轻轻笑了,她的郡主,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像一个小孩子,纯真懵懂,少了那份温婉疏离。“郡主,我扶您起来吧!”
程绯染还没有真正睡醒,便就茫然地点点头。素清打来热水,为她擦拭了脸,她才有了一丝清醒。眼眸眨巴眨巴望着窗外,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道:“又落雨了,来了几日,便落了几日,也没个罢休的意思。”
茗雪为她穿罢衣裳,又梳了一个简单的小髻,插上一只白玉簪子,显得她素雅清丽。她不禁笑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知道我何时爱做什么样的打扮!”
茗雪笑言:“奴婢在您跟前十几年,自然该懂得你的心思,不然这贴身丫鬟可就白做了呢。”
茗雪从八岁便开始照顾程绯染,如今已是一十三年。
程绯染拉过茗雪的手,道:“茗雪,回京都之后,我求了母亲,为你寻一门亲事吧。你如今年岁也大了,我虽然舍不得你,但终究是要放你出府去的,免得耽误了你的前程。”
“不,郡主,我要一辈子在您的身边侍候你。”茗雪摇摇头道。
程绯染知道茗雪是有些死心眼的人,这亲事已提过好几次,茗雪都拒绝了,叹了一口气,道:“茗雪,你的心思我非常明白。可是,一个人生活终归是太辛苦了。你听我的话,回去之后,我让母亲给你谋一门好亲事。”
“可……”茗雪刚想说什么,却被外头素清打断:“二公子,您来了!”
屋外,杜谨诚一身白裳,撑着油纸伞,缓缓踱步而来。一脸笑意,浅浅淡淡。“郡主可起了?”
只听得素清道:“刚起。二公子,您怎么这么早?”
杜谨诚轻笑一声,道:“早晨闲来无事,便随手做了些桂花糕,来收买你家郡主!”
素清不禁呵呵地笑起来,朝里头喊道:“郡主,二公子来了。”
杜谨诚撩了帘子进门,身后随着的是她的贴身丫鬟萧舞。萧舞行礼请了安,方道:“郡主,这是二少爷一早做好的桂花糕。”
程绯染莞尔一笑,极尽端庄,任谁也瞧不出她昨夜放肆哭过,“多谢二公子了。”
茗雪忙去接了食盒,打开,只觉得桂花清香扑鼻而来,拿了一块放到程绯染手里。程绯染轻轻咬了一口,亦觉得浓郁的桂花清香在口中萦绕,心中闪过一丝喜意,可面上却依旧如常,只淡淡道:“确实不错。”
杜谨诚倒不计较她的冷淡,只笑言:“我也是许久未曾亲自动手了。”
程绯染的眼神瞥过他身后的萧舞,心中便就有了几分了然,问道:“二公子一早便送桂花糕来,又是亲自动手,只怕是有什么事儿吧?”她尽量让自己装得冷漠一些。
杜谨诚微微一笑,只从怀里掏出绣帕来,正是她那日交给他的。“前日你说这绣帕是你府中丫鬟所绣,可是真的?”
那一朵红棉,鲜红艳丽,恰恰就落入了萧舞眼中。萧舞震惊万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帕子……
闻言,程绯染下示意便蹙紧了眉头,那日明明告诉过他是丫鬟所绣,而且还告诉他那丫鬟已逝去,今儿他怎么又问了?还在思忖,却瞥见萧舞那慌张的神色,便缓缓地舒展开来,莞尔一笑,“自然不假。那丫鬟很是乖巧,特地为我绣的这绣帕。”
萧舞是大夫人的人,二少爷对她一直都不十分深信,可如今竟在她面前讲出这帕子的事,恐怕是故意为之吧。聪慧如他,难不成真怀疑他母亲了么?若是知道了真相,他是不是会很痛心?想到此处,程绯染便又开始纠结起来。
杜谨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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