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区里面，依然一片安静。办公室壁上的挂钟秒针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时针一点一点滑向午夜十二点。
听着静夜里那特别突兀的滴答滴答声响，兰蕙心越来越心神不宁，越来越懊悔自己的冲动和莽撞。自从当年与刘为在小溪镇一别，两人早已失去了任何联系，早已跟对方没有了任何关联。如果此次真的跟刘为相见，该如何面对？年少时代发生的一切，早已成为了久远的过去，即便真的弄明白当初到底发生了多少自己所不知晓的隐情，又如何？
午夜十二点整，兰蕙心刚刚跟同事交接班完毕，还没有来得及洗手，刘为的短信来到：“我在门诊大楼停车场左边等你。车号尾数，548。”
九月的午夜，丝丝微风拂面而过，带来些许的凉意。仰头望望深邃夜空中那弯弯的月牙儿，兰蕙心踌躇了一下，下定决心似地快步走向那辆停泊在门诊大楼停车场左边的黑色奥迪轿车。
车门无声地打开了，刘为微笑着对兰蕙心点了点头。
兰蕙心笑笑，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刘为轻轻开口道：“我们去哪儿？”
“县城里面的咖啡厅这会儿都关门了！”兰蕙心迟疑了一下，轻轻道：“我们去夷阳市区吧，可以吗？”
刘为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应道：“好，我们去夷阳市区。”
午夜的马路上，除了路边静静伫立的梧桐树，疯跑一天终于老实趴下来的各色车辆，看不见一个人影和车影。街灯淡淡的光亮，让街道显得宽阔而寂寥。残缺月牙的淡淡清辉，让夜空显得博大而浩淼。
车厢里面，一种若有若无的暗香慢慢飘溢开来。那味道，是如此熟悉，如此接近，却又因为久违和不能跨越的距离而充满了无言的感怀和忧伤。
“你还是以前的你，还像以前那么好看！”一直专注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刘为突然回头对兰蕙心说道。
兰蕙心淡淡笑笑，轻轻道：“谢谢！”
“这些年还好吗？”
兰蕙心轻轻点头：“嗯。你，还好吗？”
“还好！这些年来，虽然工作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可是因为没有任何背景力量可以帮助，所以走得很辛苦很辛苦！”
“我知道你一定会有成就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兰蕙心回头看了刘为一眼，真诚地说：“能够仅仅依靠自己的真才实干做到这个位置，其间经历了多少艰难我可以想象！”
“男人要把事业做好，还要照顾好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但女人只要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完成，照顾好自己和家庭就行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兰蕙心点头赞同：“我想大多数女人应该都只想要做一个小女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可我怎么一直都觉得你像一个女强人？”刘为开玩笑地说完，又正色道：“不过，官场上太多黑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不要涉足得好！”
“我像一个女强人？你没有说错吧？”兰蕙心苦笑着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小女人！”
“在我的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最优秀、最出色的女人。”刘为回过头来，真诚地看着兰蕙心的眼睛说。
兰蕙心避开刘为复杂的眼神，将视线重新转向前方，淡淡道：“你们，还好吗？”
“差不多吧！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其实就是过日子，就是对彼此对孩子负责任！谈不上什么好与不好！”刘为淡淡地说完，突然加大了油门，奥迪像射出的箭一样向前飞驰而去。
猝不及防的兰蕙心用力坐正了差点歪倒的身体，斜眼看了一眼刘为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不再说话。
车内，又开始陷入沉默，只听到车轮一路碾过马路的沙沙声。那种淡淡的暗香，淡淡的忧伤又开始在车厢里面弥漫。
“我们已经快要到了！”刘为减缓了车速，打破了沉默：“去什么地方？”
“流金岁月咖啡馆，可以吗？”见刘为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兰蕙心笑笑解释道：“我没有去过流金岁月，但是报纸上面天天可以看见这些广告。”
刘为笑笑，重新加快了车速。
凌晨一点二十分的流金岁月咖啡馆内，《回家》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大厅里，只剩下了最后两个客人，对坐在临窗座位前的刘为和兰蕙心。
姜汁咖啡轻轻搁在了面前，服务员退下去了。咖啡杯上端的白色热雾慢慢散发开来，在两个人之间升起了一堵若有若无的白色屏障。
眼眶里慢慢盈满泪光的兰蕙心从咖啡杯上蓦然抬头，见专注看着自己的刘为眼里一样不知在何时盈满了泪光。那泪光，在咖啡厅幽暗的灯光下，更显得如此晶莹、夺目。
那泪光，突然轻轻牵动了兰蕙心的心，那积聚多年的幽怨也开始慢慢飘散。或许，一段情，总是要经过无数的煎熬和考验，才会彼此明白；或许，一段恨也要经过多年的风尘，才可以慢慢掩埋。虽然，明白这些的时候早已时过境迁，无法回头。
见兰蕙心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刘为收回有些失神的目光，拨弄着咖啡匙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十四年未曾相见了！”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兰蕙心感慨地说。
“可是，你跟以前相比没有一点变化，特别是你的眼睛，依然是那么漂亮。”刘为重新将视线转向了兰蕙心，声音低沉了下来：“知道吗？你举行婚礼的那天下午，我正好在县城里面办事，经过你们举行婚礼的酒店门口！”
兰蕙心的心底突然一沉，一时无语。如果当时经过酒店门口的不是刘为，而是自己，那种感觉又如何？
“你为什么要那么早急着结婚？”刘为声音低沉地似乎在问兰蕙心，也似乎在问他自己。
“当时，不是你不要我了吗？”兰蕙心的泪光再次浮上了眼眶：“有一个能够珍惜我、疼爱我的男孩愿意娶我，我已经很知足。”
“不是我不要你，是我一直都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信心。你是那么漂亮，那么优秀，还多才多艺。而我，除了一颗真挚爱你的心，什么都没有。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会真的喜欢我！”刘为苦笑着说：“十六年前的那个冬天，如果不是你对我讲述那么多，不让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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