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 鸿鹄果然没有让兰蕙心和白莲失望。自从接到兰蕙心的电话,覃鸿鹄就与同事章卫国每天晚饭过后一起如约来到兰蕙心和白莲的小屋。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随意地聊天,喝茶,听音乐,然后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离去。
而武大兵果然没有如兰蕙心和白莲担心中那样造次,胆敢闹到医院内部的宿舍中来。就连总是阴魂不散一般的苏波在敲过一次房门,看到屋里坐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嘴里嗫嚅了几句就退了出去之后,也没有如以前一样天天都过来。
兰蕙心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然而,平静的只是一种表象。兰蕙心是那么清晰地感觉到,无论自己走在哪里,都有人在身后对着自己的背影指指点点。虽然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但那种猜疑的,探究的,嘲笑的,异样的眼神,却让兰蕙心感到不寒而栗。兰蕙心甚至有这样一种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在那种刀子一样可怕的眼神中颓然倒下。
可是,无论内心深处有着多少委屈,多少恐惧,兰蕙心却近似乎绝望地感到,自己无处可逃,也无法可想。身边的亲戚不可诉说,也许他们一样不会相信自己;乡下的父母不可诉说,说了只能让他们牵挂;远方的何其君不可诉说,说了也没有实际的作用。
静下来的时候,兰蕙心总是忍不住怔怔发呆: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十九岁的年纪,本来是开心浪漫的年纪,是风花雪月的年纪,为什么竟然会有如此坎坷荒唐的人生际遇?而命运又为什么对自己会如此的不公平?
一天的忙碌终于又结束了。离开总是拥挤不堪的住院部大楼,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这个没有一滴雨水、也少见阳光的清冷黄昏,任由肆虐刺骨的冬日寒风迎面吹过,兰蕙心突然有种怀疑,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是否就要在顷刻之间来到了?否则,为什么自己总是看不到光明的出路到底在什么地方。
“兰蕙心,等一下!”医院大门口收发室的老头儿一手扶着眼镜,一手将一封沉沉的挂号信塞到了兰蕙心的手里。
展开信笺,何其君一如以前一样苍劲有力的楷书整齐地展现在眼前:
傻妹妹:
还好吗?最近老是梦见你不开心的样子,心底便莫名其妙地感到牵挂。哥真的好害怕,害怕凉凉的冷雨会淋透你薄薄的裙裳,淋乱你柔柔的秀发。在哥的心目中,柔弱的你就好似那幽谷的孤兰,在风中凄凉地摇曳;又似雨中的薄荷,不胜娇羞和脆弱。。。。。难过的是,哥哥是如此不称职的哥哥,不能为你真的做点什么。
时间过得好快好快。从五月江边一别,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月。再过一个月,就到了春节时分。不知道春节期间你有没有特别的安排,我打算放假之后回家之前来清江县城一趟。到时候如果你同意,我希望跟你一起去看望你父母;也或者,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我的父母兄弟,还有那块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读到此处,兰蕙心的泪,突然就潸然而下。
如果说兰蕙心在此之前还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犹豫,现在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离开清江县城这个见鬼的地方,到何其君的身边去!马上、立刻、迅速就离开!而且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只要离开这块坏透了的地方,就可以摆脱眼下这所有不堪的一切!就可以跟爱着自己,自己也爱着的人天天都呆在一起!
接到何其君来信的第二天,兰蕙心就动身回到了镇上的老家。午饭过后,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感受着父母贴心的嘘寒问暖,兰蕙心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父母,真好;家,真好。可是,眼下的自己却将要不得不离开如此慈爱的父母,如此温暖的家,远走他乡。
看着气氛一团和乐,兰蕙心终于小心翼翼开了口:“爸妈,你说如果我现在到广东去上班怎么样?”
听到兰蕙心的问话,兰父像是没有听太明白一样,一脸疑问地看着兰蕙心。兰母先是一愣,继而洞若观火地反问兰蕙心道:“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们,那个什么何其君在广东吧?”
听到母亲这样问自己,兰蕙心索性把心一横,直截了当地说:“我现在清江县医院呆得不是很开心,也不知道以后那么长的路该要怎么走。我想,汕头市虽然远了一点,再怎么也是一个开放的沿海城市,总比清江县这样的贫困县好了太多。再说,何其君在汕头市上班,大家可以相互照应一下,你们也就不用为我太担心。”
兰父终于弄清楚了兰蕙心说的是怎么一回事,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将不无忧虑的目光转向了兰母。
一向与女儿朋友般和善的兰母表情空前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蕙心你知道吗,我们养你这么多年,送你读书这么多年,千方百计托人为你在城里找工作,我们为的是什么?我们什么都不为!就只为我们的孩子可以过上幸福开心的生活!而现在,你要真的草率一走,可能我们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蕙心,我不知道你仔细考虑过没有,如果去了汕头市,工作的问题怎么办?住宿的问题怎么办?就算工作和住宿的问题解决了,你跟那个何其君如果相处得不好怎么办?还有,你从小到大除了读书,从来都没有吃过半点苦,很多现实生活中的苦,你可以忍受吗?可以解决吗?所有这些你都想过吗?”
“想过!工作的问题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吃苦我也不怕。”兰蕙心嗫嚅着说:“何其君这个人,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什么叫应该没有问题?”兰母情绪激动起来:“你们这些孩子真是幼稚!工作也许不是太大问题,财政编制是随便可以解决的吗?城市户口是可以随便解决的吗?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何其君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你能保证得了吗?”
兰母说着说着摸起眼泪来:“你才十九岁,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现在却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让我们怎么放心?如果受个委屈什么的,或者有个闪失什么的,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办?”
母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母亲的反对不是没有理由!而母亲的一片护犊之心昭然若见!面对母亲的责问,还有母亲满脸的泪花,兰蕙心一时沉默,再也无言以对。
兰父看了兰蕙心两眼,转头安慰兰母道:“行了行了,别说了。你看蕙心只是这么一说,又没有说真的就要怎么样,你瞎激动什么?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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