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切笋干
顾庆华是百味馆的大老板，大当家的，平素是不会出现在百味馆的，自从铺子请了戴敏中与林渐生两位大厨之后，他更是渐渐将门面生意托给了他们照看，自己则是游历在外，看遍山珍海味，奇珍异馐。
如今怎地回来了？
阿太来了一年不到，并不认识顾庆华，但是眼观鼻，鼻观心，周遭的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晓得坏了。
而孟晴则也是有些茫然地看着顾庆华，这个一脸沧桑满是霜华的中年人，会是岭海鼎鼎大名的顾庆华？只见他一身最普通的玄青色布衣，足上是千层底儿的黑色布鞋，一副小工打扮，不知道的还当是百味馆打杂的伙计。
顾庆华却不解释，淡淡看了阿太一眼，道：“明日之前我不想再在百味馆看见他。”
此话一出，阿太脚底一软，如一滩软泥摊了下去，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百味馆扫地出门，怕是没有食楼会收他了，他只能回家种红薯了。
“我自己走！”狠狠看了孟晴一眼，阿太捂着刚刚跌倒扭到的胳膊，狼狈地走出了百味馆的大门，汇入人流，不知所去。
“不要做事了吗？”见大伙儿都愣着，顾庆华冷声道，大家当下唯唯诺诺散了各自做事去了。几句话功夫，就判死了一个小伙计的命途，孟晴不由浑身一冷，她看地出来，这个顾庆华有手段有机巧，且做事情果断刚毅，不容他人置缘，实在是难琢磨。
若是他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又会怎样呢？
寒意顺着筋脉蜿蜒而上，浑身像是被冰水浸泡一般，孟晴不敢再想下去。
“阿秦，这回谢谢你。”这边小李却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朝着孟晴温和地笑。
“嗯，我回去做事。”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不欲多说，孟晴朝着小李摆摆手，示意回去做事了，兀自回到了内厨房。
顾庆华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口中喃喃：“这个孩子……有趣儿有趣儿！”
比试定在当夜的子时，虽说阿太走了，但是戴小东身边永远不缺狗腿子，只要戴敏中还是首席大厨。
根深叶茂的大栗子树下，戴小东背手而立，月光照着他的脸颊，分外苍白。
他的身后唯唯诺诺都立着几个人，其中靠着戴小东最近的一个人有张熟悉的长尖脸孔，身着学徒统一式样的粗布衣裳，小李眼角微挑面露不悦：“竟是飞子，平素这小子不声不响，没想到竟是如此。”
孟晴低头一笑并不讶异：“道不同而已，不分对错。”
小李闻言转头看向孟晴，只觉她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睿智，令他没来由地感到矮了一层，当下点头附和：“阿秦说地极是。”
话不多说，本就是剑拔弩张的两组人，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定好了规矩。
比试分三场，第一场比试切笋丝，第二场比赛切肉丝，第三场则是杀鱼，难度逐渐上升，为了显示公平，戴小东特意请了百味馆的高大厨做鉴证，除了戴敏中与林渐生以外，就数高大厨地位高，且他性子最好，稳重又公正。
高大厨看了眼剑拔弩张的戴小东与李澹两人，笑眯眯道：“莫要紧张，莫要紧张，很简单的。”
说着他拿出两只大小差不多的笋干来，道：“这个时令是没有新鲜的竹笋了，这是东山岛天然硅沙的芦笋干子，选的的春雨前的笋子，质地是极好的，就看你们的了。”说罢往两人面前的案板上一人一只放了，不再言语。
李澹与戴小东闪电般地对视一眼，又即刻分开，手下不停，开始动作起来，虽说要比质量，但是同样的质量上那么速度就是最要紧的了。
“说起来，这切笋丝确实是最为简单的技艺了。”高大厨摸着下巴，眯着眼，一副无害模样。
孟晴见这老头说话有些意思，心中不免留意了，仔细了精神看向戴小东与李澹，只见两人动作如出一辙，先是将笋干泡热水煮了发开，然后拿起厨刀便开始切了起来。
到这里，确实是对的。
因为若不焯一下，切丝的时候不仅难切，烧好后还会有股子怪味。
戴小东略快一筹，只见他先是比划了一下刀子，似乎在寻找最佳的下刀位置，而李澹有些慢，刚刚将水中的笋干捞出来，沥干。
只是戴小东比划许久，就是不见下手，笋干这种东西，要先把笋干的老头切掉一些，再把一张张笋干用刀成薄片，然后把薄片切成丝就行了，这个比较简单，学徒都是懂的。
犹豫了一小会儿，戴小东就开始切笋干了。笋干的老头有些大，戴小东考虑到食材珍贵便切了一小部分，然后就把余下的笋干都辟成薄片，之后却突然停下了手。
这个时候，李澹才开始比划刀。
“糟了。”虽然快人一步，但戴小东却暗暗叫苦，实在是他忘记竖切还是横切了。慌乱中他决定先横着切切看，可是那老头那么老，他切得双手酸麻，这笋干还只切了一小半还不到。
“倒霉！”他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捏捏酸痛的手腕，看看余下的笋干，歇了一会儿，便无奈地继续切。
切着切着进展缓慢，戴小东心中愈加烦乱，免不了偷看李澹的进度，只见他下手稳健，一刀一刀竟然从容不迫。居然赶了上来。心中登时一急，想着是不是竖着切可能会好一点，手顺势就把笋干转了个弯儿试了一下，果然轻松许多，他一边切一边想，都是这么一丝一丝的，横切竖切应该没问题的吧。
而李澹依旧是一刀一刀，稳如泰山。
结果是，李澹慢了戴小东一刻钟才完成切笋干这个命题，戴小东看着两人眼前差不多模样的已经洗净的两盘笋丝，不由意洋洋。哼，李澹啊李澹，看你还嚣张。
孟晴此时却无声地笑了，戴小东果然轻敌了，看高大厨一脸的失望，就知道结果咯。
果然高大厨走到两人面前用木箸分别挑了几根笋丝，分开来放好看了看，最后道：“都好了？”
好了，两人异口同声。
高大厨点头，道：“这一场，李澹胜！”说完也不解释，径直走了去准备第二场切肉丝的肉块去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戴小东，孟晴走了过去，她靠近李澹的盘子看了看，果然里面的笋丝整整齐齐都是一水儿的横切，力道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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