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酥骨带鱼
如今她孟晴便要放些权给阿东，让柳氏插不了手。
孟自怀不喜欢管事，既然女儿安排好了，便无异议：“好，随便你，这些事儿不急，快些去吃饭吧，别叫云娘等急了，她一片好意。”
然而孟自怀没有看见女儿袖中那紧握的拳。
交代了阿东，孟晴随着孟自怀来到了饭桌边，抬眼一看，桌子上已然摆着四套餐具，八九碟小菜，一锅汤。
孟家人丁不旺，孟自怀只娶了顾婉华一个，且顾婉华亦是只生有孟晴一个女儿，一般能同桌吃饭的都是亲近之人，从摆放来看，这是说明这顿饭有四个人吃。
她观望四周，看到了一脸郁郁的沈妈，顿时心中有数，柳氏这是讨好来了。
孟晴站着并不坐下，她看了一眼一边站着的柳氏，对着孟自怀显出不满神色道：“她怎么在这里？”
孟自怀有些尴尬，讪讪笑道：“这不是云娘亲自下厨么。”说罢给柳氏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有所行动。柳氏会意，忙走到孟晴身边，将凳子摆好，开始布菜。
她弯下腰来夹起一块鱼肉柔声道：“这是酥骨带鱼，选着上好的带鱼做的，晴儿你尝尝看，可好？”说话间一块鱼肉已然落入孟晴眼前雪白的盅碗里，红润的汤汁覆满了鱼身，看起来确实有些美味。
孟晴低头看着，并不言语，也不坐下。
柳氏有些气急，她这般好声好气地也是为了孟自怀，为了她的名分，可这个孩子未免太不识抬举了，但她人在屋檐下又有所求，不好发作，只能继续低声下气。
“晴儿，这是……”她还要说话，却被孟晴打断了，她仿佛从未听柳氏说话。
“玲珑，去把娘的银筷子拿来。”说完一屁股坐下，低头看着面前的带鱼。
酥骨带鱼，是顾婉华的拿手菜，亦是孟晴前世最爱之一，此菜的特点是骨酥肉烂，咸鲜回甜，色泽红润。
不过这菜虽然是家常菜却极不好做，前世孟晴喜爱吃这菜，常常围着顾婉华，也略知一二。如今柳氏做这道菜，大约是讨好自己来了。
“小姐，筷子来了。”很快玲珑将收在银制箸盒中的筷子拿了来。
“这带鱼……”孟晴接过筷子，挑起一丝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柳氏见她肯吃，面色一喜，心也突突猛跳起来。真的，孟自怀说的果然是真的，这小丫头确实极为喜爱这菜的，否则她怎肯吃。也亏得她的温柔体贴架住孟自怀，得到这一小缺口，人只要有所好，那都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未待她笑容浮起，只听“碰”一声，孟晴竟然反手将筷子猛地放下，不经意带到了碗盅，激起一声清脆，倒是吓了柳氏一跳。
“怎么，不好吃么？”一边本是笑眯眯的孟自怀也傻眼了，他不过是想和和乐乐过日子，怎地这老天就不让自己如愿了。沈妈更是苦着脸想走，却不敢走，这小姐自夫人死后脾气是渐长了，柳氏尚未入门便整出这许多事来，往后她这把老骨头不知道经不经地住折腾。
“难吃！”丢下这两个字，孟晴大踏步地离开了饭厅，丝毫不给柳氏面子。
“小姐！”沈妈见了，跟着跑了出去。
大约愣了几秒钟，柳氏哇地哭了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揪着孟自怀的衣襟大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就不能入这小祖宗的眼，你倒是给评评理啊，我忙活了大半日这是为了什么，她怎么能这般看低我……”
“好了好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我吃还不行吗，晴儿不吃我吃。”看着柳氏梨花带雨的模样，孟自怀不免有些怜惜，挽着她的手坐下，这才让柳氏破涕为笑。
“小姐，你去哪里，你不要跑这么快啊，摔了崴了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啊……”孟晴人小身子利落，一会儿不见了影儿，沈妈气喘吁吁且走且寻，不知不觉竟然跑到了厨房。
厨房中传来奇怪的声音，乒乒乓乓的。
平时孟家都是沈妈掌勺，今日柳氏为了献殷勤将沈妈逐了出去，这个时候厨房应该是空落落的，此时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忙碌着。
“小姐，你在做什么？”沈妈推门进去，见到孟晴正站在凳子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高高举起，惊骇地叫了出来，她连忙去夺她手中的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
“沈妈，我想娘！”回过头来，孟晴满脸的泪水让沈妈心中一软，整个心里也酸涩起来，“我看到那道酥骨带鱼，我想起娘的味道，可是那味道实在不对。”
“我想大约是再也没有人能做到夫人那种味道了。”沈妈声音低了下来，手中的刀也缓缓放下。“不过小姐，你即使是想念夫人也不可弄刀啊，太危险了。”她伸手将孟晴抱了下来。
“……”孟晴不语，低着头掐手心，活过来之后只要觉着心里痛了，她便是如此。
沈妈见她情绪安稳，试探着说道：“我说晴儿，其实柳氏她，真有这般不好？”
孟晴不回答反而苦笑：“沈妈，你们是否都觉得我欺人太甚，对柳……云娘不依不饶，无理取闹？”她咬牙，还是努力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倒也不是……大夫人刚过世，小姐哀伤过度亦是正常的，只是这样未免让外人觉着乖戾了……”沈妈斟酌言辞，挑着软和的话说，天知道经那柳氏一番宣扬，外头人都把小姐当做什么样的了，小姐的苦，是说不出的。
“咱么也要为自己想想。”沈妈低声道。她这么说是有思量的，小姐今年八岁，过几年也是要说人家的，如果声名坏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说抗争柳氏，细细想来也是损人不利己，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招。
“为自己想想，我真是快要疯了……”孟晴突然觉得好累，她放下手中拍扁了的一把干葱，突然轻笑：“若是我说，娘是被柳娘子害死的，沈妈你还这么说么？”
“什么？”
“柳娘子害死我娘，为的就是扫清障碍，嫁入孟家，然后……”她突然闭了嘴巴不说下去，因为沈妈看样子似乎并不相信。
“也罢，我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你怎么会信我。”她看着沈妈惊愕的神色，突然有些后悔说出，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如此沉不住气。
说完孟晴自顾自地拿起一颗大蒜开始剥了起来，将大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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