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人,那人又从不与他说话。
李冬痕在想,如果这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话,多少也会有一些辛苦。
“你不觉得高中的生活有些奇怪么,人都变得很浮躁——我是指本来到这所学校都是混日子的,但是没想到一个个混得都这么离谱,男生成天要么泡在网吧里,要么赖在篮球场上,大个子是这样,鼠也是这样,只要女生一打旁边经过就肯定不传球,像头牛一样往篮板底下拱。”
“现在女生都喜欢男生有两把刷子,要么人长得像吴彦祖,要么球打得像科比。”郭宁安反驳,她在初中一直暗恋一个会打篮球的男生。
“你见过江南忆的男朋友么,属于哪种刷子的?”李冬痕也不清楚为何会忽然冒出这个问题,或者潜意识里能当上江南忆男朋友的人总该有些与众不同,这个时代男人之于女人存在的价值,要么帅得可以用脸刷卡,要么富得可以用卡刷脸。
“我也没见过,要不哪天约出来一起玩吧……”郭宁安一脸很认真的表情。
“再说吧,只是随便问问。”李冬痕连忙岔开到另一个话题,生怕郭宁安会跑到江南忆那里说:“李冬痕想见见你的男朋友。”不过他也有些释然,其实男生本来都有吸引异性目光的天性,只是年龄不同,时代不同,换换形式,追追时尚,比如自己在上初中那会,也会在校门口歪戴着帽子,手里夹着一支烟,在中意的女生经过身边时忽然冒出一句很哲的话。
开学一个月,地理老师换了两个,模拟考试考了三回。此外,班里十九个人多了外号,其中七个是李冬痕给取的,十二个是出自江南忆,并非他整蛊的能力不及她,只是班里女生多男生少,他的发挥空间没有她那么广阔。
“恋爱专家”是他给她扣的帽子,经过鼠这个大嘴怪一宣传,班里如此叫她的人越来越多。江南忆满不在乎,像是真地成了一个受人瞩目的专家,每天都孜孜不倦做着她的“科研项目”。李冬痕于是认为应当改口叫她“江南教授”——江南忆谈恋爱和学术圈里的规律是一样的,有些小科研员没日没夜地做着实验却申请不到一个项目,知名教授专家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项目带着现金嫁妆敲门,却还不一定受待见。如此看来,江南忆真地像一个大学教授,男朋友是她的“单位”,其他男生是她的“项目”。他有些为其他的女生抱不平,可怜她们做小科研员的艰辛。江南忆和教授唯一的区别在于,项目越多她就越显得得心应手。
至于自己在江南忆那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课题,李冬痕从来没想过。而且他发现,江南忆并没有给他起外号,依旧把他当成了空气。既然自己是空气,李冬痕真当自己透明一般,拄在一边肆无忌惮地看着江南忆的一举一动。
鼠在军训的时候讲过初中班里的段子,一个男生就成天拄在一边盯着女生看。女生终于忍不住在课上冲他喊:“你看什么看!”
我在看你,男生很平静地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女生说,好!班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虽然看到鼠和江南婷耳鬓厮磨,庄小胖和郭宁安细火慢炖,李冬痕还不死心那个赌注。
午休时,江南忆总是仰靠在椅子上,两腿叠在一起搭着课桌,给“单位”写信。一件白体恤里曼妙的线条若隐若现,一条仔裤包裹一尺七的蛮腰,双腿笔直修长使那双内八字的脚也显得可爱。按照鼠的话讲,这个年纪的女生最好看,身上哪个零件的型号都不会太过火,又让你打眼看不出毛病来。
李冬痕想象过江南忆信里的内容,不善措辞的她如何描述爱恋的滋味呢?或许是单纯的快乐,还是也夹杂着伤感和无奈……课后,男生军事发烧友会侃侃自己刚背下来某国某军事集团新面世武器的数据资料,而他偶尔会用扫描仪般的眼睛确认一下江南忆的自然数据,一米六五的身高但是看上去更高一些,体重只不到九十斤所以虽然看上去苗条却属于不能靠三条纬线说话的小女生。
李冬痕觉得自己在江南忆身边时心情有些繁乱,于是尽量减少和她坐在一起的时间。他觉得她不会每个课间都有事情,总麻烦女生跑出去躲自己实在不绅士。李冬痕开始一下课就跑到厕所去散一支烟,整个中午在操场上和佟仲义他们踢球,回来大汗淋漓地灌一瓶冰镇的可乐,然后趁她回教室之前趴在桌子上进入或真或假的熟睡状态。他有几次睡眼惺忪起来时发现江南忆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她本来想找毛病,但是很遗憾地发现李冬痕身上并没有汗味,球鞋也很规矩地放在后面的储物柜里,唯一的毛病就是喝过可乐后总是打着响嗝,多少还离散一些焦糖的味道,但她总不能竖起眉毛破了戒和他开口说话:“不许打嗝……”
又一个午休,江南忆给“单位”写完报告后,装进信封带着出了教室。李冬痕本来要出去踢球,却索性把球鞋锁了回去,若无旁人地拈起她课桌上的信纸本,最上面的一页依稀有印痕,但江南忆写字一向龙飞凤舞,鸡飞狗跳,似乎短短一封信里包含了世界所有的形体文字,根本看不清楚究竟写了什么。掏出一只铅笔在纸上轻轻涂抹,他的手有些发颤。
“咳!”嗓音很尖,李冬痕已知晓声音的主人,抬起头见江南忆背着手站在那里,一双诧异的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纸笔。纸属于她,笔属于他,愠怒属于她,尴尬属于他。
“江南,这么快就回来啦?”他许多天来第一次做出和她很熟的样子,而且启用这个不远也不近的称呼,教室里还有几个女生在一旁假意翻看杂志,余光却都投向这边,实时关注着即将爆发的战况。他本来脑海中已经想出来借口:“我想跟你借两篇信纸用用……”却发现如果太久不和一个人讲话,连接大脑和舌头的神经都会罢工。
“取——邮——票!您老慢慢欣赏着,‘恋爱专家’要去寄信啦……”江南忆说完并没有夺回李冬痕手中的信纸,只是冲他挑了一下眉毛,晃晃手中的邮票,华丽丽转身又出了教室。李冬痕坐在那里,在一片余光的扫射中,脸足足红了五分钟,但最后好奇战胜了理智,既然做了恶人,就索性把恶人进行到底,把整张纸都涂好看了起来——流水账,他看到一小半时感觉自己化身成为一个无奈的小学语文老师,正在给不争气的学生批改作文。整封信里最有价值的信息竟然是这几天的午餐菜谱。怪不得江南忆会毫不在乎别人看其中的内容,真的平淡如水。“还有这么多错字?”看到最后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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