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瞻仰着他。当最后忘记了一切,眼中心中只剩下他时,可能赶上,一触他的边襟?不,永远都不可能。他只会看着前方,从不回首瞭望。我,又还有多少时日可以去追赶呢?他的一生太长,我的一生太短。
“废了我——请笔下下诏,废黜贱妾陈氏皇后之位。”
我做不到。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废了我,那一天不会太长久。我无法忍受你厌恶地说出那两个字——“废后”。
如果我还是敌不过命运,那就让我倔强地选择最尊严的失败吧!让我结束这一切,让我说出“废后”。
“陈——阿——娇——”他冲下榻来,手如钢钳般锢着我的肩胛,“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说什么!”
“知……道……”我仰起头,倔强而绝然地看着他,在一次重复,“我——知道。”
他的手似乎在不受控制地收紧,反复要将我的肩膀捏碎一样。那痛,如果换作平日,我大概都要龇牙咧嘴了。可如今,心早就不知碎了多少回,自心底的麻木,身体还能感觉到几分疼痛呢?
他扬起右手,在我一瞬间惊诧与他一瞬间的恼怒中,却猝然滞在了空中,最终还是紧紧地收拢成拳头。
他要打我……却没有下手。
我缓缓地垂下头,却被他骤然挑起了下巴,逼迫着直视他。眼睛倔强地瞪圆,毫不惧怕地迎视着他愤怒的眸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得很慢,字咬得很紧,仿佛一字一词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是在给我机会——收回刚才的话,重新选择。
言之即出,覆水难收。
“贱妾陈氏,为后六载,却无所出,致使陛下膝下单薄,此为一罪。贱妾自由宠溺无度,生性娇纵蛮横,不容后宫她女。昔日伤少使夫人邱氏及其腹子在先,而后以‘射木偶’巫祝陛下宠姬美人卫氏。草荐人命,妒心如针,不足以母仪天下,此为二罪。入宫数载,凡晨昏定省则私免,不思《礼记》,未尝怀孝敬侍候两宫太后之心,毫无娴淑之后仪,此为三罪。贱妾不持后宫之事务,陟罚臧否,常有偏私护短,未能一视同仁,此为四罪。后宫纲规,‘凡女子不得干政。弗垂帘则后宫女子不得摄朝,不得妄评国事。’贱妾恃宠方旷,视宫规而不顾,曾数次干涉朝中之事,误导陛下明鉴,此为五罪……”
刘彻听着听着,嘴角渐渐地上翘,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冷冷地瞅着我。我一时间竟忘了还要说些什么。
他的鼻中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片刻才问道:“说完了?”
“如果陛下觉得不够,贱妾还可以一一陈列。”
他的手骤然收紧,我顶不下下巴的疼痛,不禁冷抽了一声——原来,我还是有直觉。在说那一条一条“罪状”时,我还以为自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呢。
“好。朕要听听你可以为自己强压多少条莫须有的‘罪状’来。”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再从何说起。
突然一声雷劈,我的心一抽,身子也一下子瘫软下来。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扒开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希望他能看到我眼中沁满的忧伤,“如果,你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我的一席之地,就请废除了我,让我的余生可以过得平静些。我厌倦了现在的生活——成日劳于仰望你、疲于等候你,为你忘却了自我、为你争风吃醋。囚在皇宫这个偌大的金丝笼子里,我真的太累了,请你放了我。”
“你休想!你是朕的皇后,永远是朕的皇后,别想从朕的身边逃走,朕不会放任你的。”
喉咙里发出一阵轻轻的嗤笑,又仿佛是没有眼泪的抽噎。
“会的,总有一天,你会放了我——会迫不及待地将我从你的身边赶走。”我的视线越过了他,不愿去看他的脸上此时有何表情,“你或许不记得,我曾在你睡梦朦胧中问你,‘你是谁?……江山与美人,于你孰重孰轻?’你的回答是……”
……
我的手抚上他的右胸,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气呵如兰的耳语问他:“你是谁?”
他好像听到了,如梦呓语的答道:“朕是……大汉的皇帝——刘彻……”
我知道,自己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我不该如此作弄他,因为最后还是会伤害自己。
“大汉皇帝……刘彻……”我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那心跳终究不是为我而跳动,“江上与美人,孰轻孰重……”
……
“你的回到是——江山,这是第一次。今日,太后娘娘说,‘江山美人难兼得,大汉社稷与阿娇,但得其一。’你的‘深思’便表示你的选择是——江山,这是第二次。方才我问你,当我有碍大汉社稷、你的权位,你将何去何从?你不语,便又一次默许了江山为重,这是第三次。事不过三,我想无论我再自欺欺人多少次,你的心里依旧是‘江山为甚,江山为重’。”
“朕是大汉朝的皇帝,难道朕不应该以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为重吗?”他俯身将脸埋进我的肩窝里,嗡嗡不清地说,“你难道非要朕放弃这个江山么?”
不!你爱这个江上,所以我也爱你爱的这个江上。我不要你放弃得来不易的它,却要你的心中我比它重。山河万里是亘古不变的,而我的生命有限,我会死啊!你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爱这片河山,却只能陪我共度那犹如流星划过夜空的刹那余华。所以,我想要你的心中美人重于江山——我,重于江山、重于皇权。
“陛下不会放手这个江山。”我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仿佛话中所言正一幕幕地展现在眼前,“所以陛下终有一日不得不得在我和江山冲突时做出抉择,抑或是我,抑或是江山。陛下今日选了江山,来日便是江山。还是早日废黜了我这个皇后吧,免得日久苦长。”
“阿娇,你是朕的皇后,你永远是朕的皇后!”他紧紧地抱住我,声音竟有些哽咽,“朕不要像先帝那样,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连皇后之位都无法为你保留。朕要这个天下,更要你陪朕一起俯视这个天下。”
心,渐渐地软下去,软下去,化为了一滩柔水。
周遭突然明光一闪,继而又是闷雷滚滚。
“那个位子太高、太大,我是真的坐不起。”
箍住双臂的手一紧,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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