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是披上披风,夏太医令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翁主您身体畏寒,不能凉着。”
我好不容易到椒房殿以外的地方走走,而且还甩掉了一大帮子的“跟屁虫”,可偏偏谨珏就一直在我身后大煞风景的提醒这个提醒那个。我还真是后悔只带她出来,可是要是换作湫水或谦珏,她们一定比谨珏更婆婆妈妈,说不定不是带一堆人一起就是完全不让我出来,毕竟这里的一月是最冷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到建元三年,我也虚长二十一了。”
我和谨珏漫步在梅树下,没事儿就无病乱呻吟一下。
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吱呀吱呀”的响。偶尔有几个宫人匆匆而过,却只是对我微微欠欠身子。他们多知我是宫里的主儿,却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皇后吧?两年多来,我就如过去的薄皇后一样深居简出。
“谨珏,前面好像有个梅树园子……”
“卫娘娘安福。”一个宫女匆匆瞟了我一眼,连忙欠身说道。
我眉头一蹙,总觉得她方才的“匆匆”一眼其实早就看清了我,如此一个“卫娘娘”更是别有深意的挑衅。
“你……”
我打断了谨珏愤怒的叫嚷,浅浅一个冷笑,声音却是极温和的,“免了。”
“谢卫娘娘。”
怎么听来我都觉得她是故意咬紧那个“卫”字的。
她只是低着头立在一旁,我不走她也不能动。我皱着眉头稍稍打量了她一番,似乎有些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我皮笑肉不笑,仍旧是很温和的声音说道。
“奴婢楚服。”
听着这一声,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楚莎!她现在应该三十岁左右了,但模样一点儿也变,一如我放走她的那年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已经三十了。
“她……她……”
我淡淡的瞟了一眼一样捂着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完全一副“我活见鬼了”的模样的谨珏。的确是活见“鬼”了,公主府里人人都知道:原来那个楚莎在多年前就溺水而亡了。
“楚服吗?”我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莞尔一笑,“你长得真像本宫的一位故人啊。在哪儿做事,怎么本宫原来没见过你?”
“奴婢是太后娘娘宫中的。”她显得极其恭敬,说话间从不抬头看我,但言语里却没有表现上那种恭敬、卑微的感觉,“娘娘您进宫不久,又日日陪伴陛下左右,奴婢这样做扫地之属的杂役活儿的当然难见美颜。”
不认得我的模样倒是怪了,她偏偏假装不知的认我为“卫娘娘”,还想拿话儿气我的!
“也是,那你又怎么知道本宫呢?”
我分明清清楚楚的看见她嘴角挑起一抹讥笑,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娘娘初入宫中就直封‘美人’、品级只在皇后娘娘之下,且人人都说娘娘美妍胜仙、甚得陛下宠爱,奴婢再拙笨也会识得美人娘娘啊。”
我看到一旁的谨珏已经气得要捶胸跺脚了,觉得很是好笑,大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于是趁机捂起嘴“娇笑连连”,其实我恨不得马上就哈哈大笑。
“你的嘴巴还真会说话,下次本宫再好好赏你。”
刚要抬脚,不料那楚服又装作不知的来了一句:“娘娘不回梓桴殿吗?奴婢方才见到陛下自太后娘娘那儿出来就去娘娘那儿了……”
“你到底是奴婢还是娘娘了?由得你来管娘娘!”
谨珏这么一吼,弄得楚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捂手之下,我笑得更欢了——她俩都看不见。
一忍再忍,终于藏住了笑,佯装正色的摆摆手,“本宫要去那边梅园。”
楚服好像身子凛了凛,但只是应了句“娘娘安福,奴婢告退。”便退下了。
空中渐渐飘下了星星碎碎的片片絮雪。这无根的白花儿,儿时妈妈总是哄我说是“天使阿安琪儿躲着扇动翅膀,羽毛就变成雪花飘下来了”,我也这样问过剑天哥哥,他先是愣愣的笑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连连回答“是是”,我也就信了。后来长大才知道并非那么回事儿,那不过是妈妈和哥哥为我编织的童话梦。不过我倒是觉得,雪白如云,我更喜欢说:“雪啊,就是碎了的云。大概是安琪儿不小心碰碎的吧?”女生总是爱童话的,不过这些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恍若隔世。
渐行渐近,遥遥看去就是满树的红霞、满地的粉泥。积雪皑皑,落英缤纷,地上洁白无瑕的积雪和艳红胜玫的梅瓣中雪中和着花、花中夹着雪,红红白白、白白红红,最后参和成了如霞似樱的粉,好不诱人。
雪越下越大,真的有些“鹅毛大雪”的意味儿了。灰蒙蒙的天早已不复往日的蔚蓝,白皑皑的地遮蔽了一切,这天地之间只要眼前的一抹抹鲜红才显出些生机——这皇宫中仅存的生机。
“真大的雪啊!好漂亮!”
身边只有谨珏一人,我如何感叹也不必担心旁人会说我矫情做作。
一时兴起,我拉着谨珏的手,“呵呵”的笑着说:“谨珏姐姐,我们一起来跳舞吧!”
谨珏一时失神,盯着我瞧了又瞧,竟然也跟着我孩子气的说:“娘娘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在她的眼底,我看到了自己的笑靥,快乐而单纯的就像这冬日里的白雪般无瑕。是啊,我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了。我每天对着每个人都会笑,笑到麻木,笑到机械的嘴角微微上翘,笑到我都不知道笑与面无表情有什么区别。从来没有哪一天我像今天一样明媚的笑到了眼底里。
我的嘴角翘得更加高了,有些玩笑的说:“那当然,我笑起来这么漂亮,可不能让人总是看到。人呢,就是那么怪。愈是容易看到、得到的东西就愈不珍惜;愈是看不到、得不到、遥远得就像在天边的东西呢,他反而就下了狠心的去追,誓死不休。笑容慢慢的在脸上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神伤和怅然,“直到有一天,一无所有:要追的还是没有追到,得到的也悄然而去、不复存在。人这是才会后悔莫及,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没了……”
当心态稍有改变时,眼及之处就完全变了般。刚才还那么美好的一切,此时在我眼里却变得萧条荒芜。一切都苍白得无力。就连那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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