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好事一个不来,坏事接二连三”了。今天刘彻将父亲和母亲同时招入了宫中,回来时父亲是一脸喜色,母亲虽然也是但隐隐有些忧虑、有些迟疑,但仍旧不乏喜悦之意。
“陛下说,无论你现况如何,都要即时娶你为后。”
我听得出母亲的担忧,她害怕我依旧不愿。现在我的翅膀硬了,羽翼日渐丰满,她管起我来已然有些力不从心。她对我的宠溺让她自己先沦陷,对我的放纵已不知不觉中成为她的习惯。
“哦,好啊。”
有些茫然,有些麻木,我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原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的抗争,甚至会以死相拼。但一切都没于有,只是讷讷的点头。
或许,嫁给刘彻也没有什么不好。陈阿娇爱他爱得锥心头骨,所以落了那个悲哀的结局。但我不同,我不爱他,嫁给他也不会有什么痛苦。总比……苦守着一个只爱我影子的人好。
我的回答让母亲震惊不已,但更多的是喜出望外,她顿时喜上眉梢的连连称好,说:“陛下下月初会去打雁,然后太皇太后娘娘会让长乐少府及宗正为陛下来行纳采之礼。”
“知道了。”我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声音空洞极了,“母亲,过几日请夏太医令来,然后让他呈上新的药剂更猛的药方给陛下,再过几日就说我的癫疯之症基本大愈了。”
在皇宫里我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表演得没有一丝破绽,尤其是我已无心、无力再装下去。
告别母亲,我头重脚轻的回到屋子,趴在床榻上竭力的哭,最后却连声音都听不到,眼泪也流不出一滴,只是喉咙里有细微的“呜呜”的声音。
什么蝉鸣、什么蛙鼓,一下子都听了,屋外刮起了阴风来,呼呼犹如狐鸣狼嚎。
我猛的竖起身子,坐到铜镜前,眼睛圆瞪的盯着自己,“你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
“这命运你其实早就看到,你左右不了它,原来不行,现在更不可能。傀儡——你只能任由它的摆布。”
就像小时候常玩的智力棋,起点相同,不论撒的塞子的数目是几、不论走的路程有多么的迥异,终点还是只有那一个。我自以为绕开了,不还是回来了吗?我还是要面对的。
“抵抗,刘通就是你自以为相对抗的武器,可他还不是命运对你开的一个小玩笑?你——注定了,逃不掉刘彻。”
我——宿命已定,我逃不掉刘彻。唯有……死——唯一的解决办法。
死……
我冲到书案前,拿起一支刀笔,逆锋在腕上滑。没有伤到皮肤,一点儿也不疼,只是冰凉的刀锋每每滑过就会引起一阵寒栗,心头就跟着一紧——原来,我是怕死的。可是,我更怕生不如死!
我刚要用力,手腕却被人钳住,“你疯了?你以为死了就解脱了吗?”
“梓靥……”
我像个受伤的小狗哀叫。眼睛好酸,酸得都快睁不开了。
“快把刀笔扔掉,扔掉!”
我从未见过她这样气怒,就如同一口涌动的火山。
手,无力的松来。刀笔失去了唯一的接触物,可怜的掉到地上,一声脆响。
“哀莫大于心死,梓靥,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认为自己可以接受刘彻,可是不行!他是陈阿娇的伤疤,是我的心结,你教我如何能坦然的面对他?”
她缓缓的松开了手,眼里似乎有比我更深的痛,嘴唇微微的蠕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我……放不下刘通。我爱他,爱得几乎要忘掉自我。”
“可是……”
“可是他不爱我,他只是爱那个我长得像的女子……不能嫁给我爱的人,那就嫁给爱我的人吧。一样可以幸福。可是,刘彻他不爱我啊!历史上的他爱女人,他爱过卫子夫、爱过李夫人、爱过钩弋夫人,却就是不爱陈阿娇。陈阿娇,不过是他要驶去另一个政治地位的‘交通工具’。”
“陈阿娇是太骄横、心胸狭窄才没有善终。只要你不妒忌,低调行事,害怕什么呢?”
“我怕,怕你我都怕的东西——失去自由。怕心死、怕活在一个活死人墓里行尸走肉、怕……”本歇斯底里的我又突然像谢了气的皮球,声音恐惧的颤抖,“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她沉默不语,那突然的宁静让我窒息。
“或许……真地会不去了。”
是啊!十多年的光阴,我们那个美好的“回家”的梦已经泛黄,它永远都只是一个梦吧?
外面的风停了,蝉鸣、蛙鼓伴着嘤嘤的鸟叫声又回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梓靥,你说我什么时候变得又疯又傻了呢?”
我疯疯的爱上了刘通,我傻傻的竟没发现刘通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我曾经自诩的聪明呢,是被什么偷走了?
“没有,你不疯也不傻。只是我们总有些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理智些,别忘了自我。”
我强颜欢笑,“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了他刘彻不行?”
我还——真是怕……
自周代即已在《礼记?昏义》中确立了娶亲的程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称之为“六礼”。“纳采”即为媒人上府讲媒,为六礼之首礼。“昏礼,下达纳采。用雁。”纳采礼的礼物只用雁,当然也可以连带一些其他的东西,但雁是一定不能少的。湫水说,雁即燕,为燕尔,象征着比翼双飞、齐翔齐鸣。
七月初,刘彻本要行行宫为我狩雁,但匈奴扰境、民不聊生,他也只能搁一搁了。父亲和母亲有些失望,我却在心底窃喜。
但是夏太医令如计划的,还是呈上了新的药方。八月初,我的“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刘彻大喜,只是忙于政事,无法抽身来看我。桐晚偶尔会来,只是我的“病”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她的表情也一日一日的凝重起来。莫名的,我觉得那不是个好兆头,终于……
“翁主……”
“说了说少遍了,姑姑叫我‘阿娇’就好!”
桐晚姑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盯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姑姑,你怎么了?”
“您的病……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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