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这琴和这血字我收到了盒子里。”
明明要两断,明明要再无牵连,却还是舍不那古筝、那片他用鲜血留给我最后的话。就算狠了一时的心摔了琴,却在转瞬间心也跟着碎成了,毕竟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就算真的摔了、丢了,却还是无法抹煞脑海里那顿曾经关于他的记忆。眼不见,心就真的能静吗?明明说好了只流一次泪便割断过去,却发现远没有想象容易。
于他,我虽只是一种对哥哥般的感情,却无法无视他曾对我的深情。看来,我不适合做一个凉薄而无情的人。
善知我心者,莫过于梓靥了。她知道我心里还是无法割舍,终究还在在矛盾中煎熬,无法逃避刘荣的死对我下下的无形的枷锁。她便将那残断的古筝捡了回来,和书有血字的碎布一起封到了琴盒里。
断,太过冷酷无情,我无法狠下心。那么就埋,深深的将对他的“恨”埋在自己的心底,唯有这样自欺欺人的释怀是如今我唯一的出路。
“知道了,把琴盒放在我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吧。”扯扯嘴角,惨然地一笑,或许比哭还难看吧?
独孤月的泪为剑天流干了,陈阿娇的泪为刘荣流干了,以后或许再也不会哭了。
梓靥的忧心爬上眉梢,很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抱了琴盒出去。她前脚刚走母亲后脚就进来了。
“娇儿,你怎么能私自回来呢?”
母亲稍有责备之意。当然,如果我留在宫里就可以和她的准夫婿——太子刘彻继续培养感情,她或许还可以早一些当上名副其实的太子岳母呢?
我心里真想冷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只觉无尽的凄凉。
我真的做不了断情绝义的冷血人。
我默然地盯着她不停絮絮叨叨的嘴,突然听到一句:“我和王皇后商量好了,大约就要在这年底完婚……”
我的心如坠冰窟,她怎么能这样?
两个膝盖生生地砸到地上,突兀的疼痛感麻痹了膝头,连地上的冰冷都感觉不到。
“母亲,若您还把阿娇当女儿就放了阿娇。”
“娇儿。”母亲喊了我一声,却丝毫听不出是否有怒意。
越是平静如水,就越是可怖如洪。
我抬头望向她,面部表情的脸出奇的像一张面具,只有那双眼我才看到了隐忍的怒火。这就是我的母亲,深藏不漏。
“求母亲成全。”说着,我对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
“你叫我放了你?我是你的母亲,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啊。”
她的语调自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就连眼底的哀悸也只是不易觉察的一闪而过。
或许,这个女儿除去了她所定义的存在意义外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你在为我好?你是为了自己好!为了我好会不惜让我失声变哑?为我好会逼我去那个冷血的皇宫?为我好就是不屑于问我的感受?为我好就是从不考虑会给我带来的后果?
“你禁口不语五年,我知道你是在和母亲赌气,母亲无话可说。可是今日终于开口,你却说要我放了你?”她要扶我起来,我却死死地定在地上不动,“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对你而言是在害你吗?”
什么也瞒不过她?五年来,她都知道。
我仰头看到了她眼里再也无法隐藏的悲哀和痛楚,但仍旧是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母亲……”
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在害我,你知不知道“我”最后的结局有多么凄凉?
“在我们大汉,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你要得到想要的就必须先拥有权力——临驾于男人之上。你今世当不了全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母亲就让你当举国上下最有权力的女人——皇后。
“我都是为了你啊,我的处心积虑都是在为你铺路。阿娇,你为何不能明白为娘的苦心啊?”“母亲……”
这条路却是以最终我为垫脚石的你的利益之路!
“鬼谷次子曾经算出你有后命,却也说你命中注定有一成一败。娇儿你一日不成太子妃,母亲就一日不能安心啊!
“为了你,母亲绞尽脑汁地讨好陛下和太后;为了你,母亲千方百计绞地让刘彻夺太子之位;为了你,母亲想方设法地要除掉栗姬和刘荣……”
“母亲!”
我听不下去了!不要让我心里最后的一丝温度也冷漠在你的话语里!
“母亲也是在宫闱里长大的,您定然对那些后宫女子之间令人发指的种种行径、没有血腥却最为残忍和狠毒的争斗司空见惯,您就希望自己的女儿的余生那样度过吗?
“再者,有现今薄皇后娘娘为前车之鉴。母亲定然知晓陛下有多爱薄皇后娘娘,却又能奈何?还不是只因为无所出便落了今时今日幽居椒房殿的下场。如果女儿以后也和薄皇后娘娘一样呢?”
“不会的!母亲对他——刘彻有形同再造之恩,他现在、将来所拥有的都是我给的。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废了你!”说着,她的嘴角显露出一丝自信,或说是自负,“小心我先废了他。”
可是,历史上他就是废了“我”,就是将形单影只的我幽居在了暗无天日般的长门宫。
“母亲,如果您真的是为我好,就放我三年——这三年您不要再逼我……”
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我是一个快要被逼疯的活生生的人!
你口口声声为我好,我不否认,可是却更是为自己好。不可否认却也无法置疑,你对我的“疼爱有加”是自从五年前知道“我”有贵为皇后之命时才开始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不过是你的一枚黄金棋子,我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你赢得更多、更漂亮。你每每爱怜的目光里有多少是对自己骨肉的疼惜?除去利用,大概就是一片空白。
鸦尚有反哺之义,羊还有跪乳之恩。我毕竟口口声声地唤你“母亲”,是你十月怀胎地生了陈阿娇、是你锦衣玉食地养了我五年,我又怎会忘恩负义呢?只是,心——狠不下,却也软不得。
三年,临江王亡故,景帝必然会下诏天下让百姓为刘荣守“三年之丧”。民间不能兴办婚嫁、寿筵等喜庆之事,宫里就更不能了。三年内我只怕是不能“名正言顺”进宫去做太子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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