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到酉时方停,冰菊回到落叶居时已是酉初三刻。
“怎么这时候回来?”棋雪见到冰菊,微微一愣。
冰菊脸上带了一丝尴尬,眼圈一红,又勉强笑道:“怎么?我就不能这时候回来?况且梁嫣姑姑在那边守着呢。”
见此,宛儿眉尖一挑,见屋里只不过是雪梅跟棋雪两人,遂直接问道:“到底怎么了?”
冰菊听了这话,鼻头一酸,眼圈又红了起来。
“棋雪姐姐跟李嬷嬷走后,奴婢就想着小姐的吩咐,还是一步不敢离开寒月楼,但李主子却像突然变了个人似地,后来梁姑姑去了,李主子更是......”终还是没有忍住,冰菊还是说了出来。
宛儿听了微微蹙了蹙眉,垂下眼睑,不再说话,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深不见底的眼睛。
踌躇了片刻,棋雪不忍的看了看冰菊,只见冰菊右边脸颊竟然有一道道红红的手指印,一时就内疚起来,若不是自己想出那么个法子,想来冰菊也不会无端被李嫔发作。
“小姐,这是都怪奴婢,是奴婢......”棋雪恭敬的近前一步,躬下身子,把她跟李嬷嬷在寒月楼的所为细细的分说一番。
宛儿认真的听着,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颔首示意,最后看着棋雪点点头:“你做的没错。”
说罢,宛儿又转过头看向冰菊,果然,右边脸颊都肿了,眯了眯眼。宛儿声音有些发冷:“千儿打的?”
“不,不是,是...是李主子,不过小姐,奴婢...奴婢不疼。”冰菊摇了摇头道。
李嫔?王爷跟王妃出府,她怕动了胎气不去相送。现在亲手打人到不怕了?
宛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辛苦你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冰菊身子一怔,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宛儿那淡然的神情,心里一暖。泪珠儿终是落了下来:“小姐......”
“去换身衣裳,擦点药膏子,我记得前儿送来的那个玉蟾丸倒是对活血消肿有奇效。待会吃一颗,晚上睡前再吃一颗,想必明儿一早就好了。”雪梅上前拉着冰菊道。一面又跟宛儿欠了欠身:“小姐,奴婢跟冰菊去换身衣裳。”
宛儿点点头,又似想起什么,吩咐雪梅:“叫厨房多做些菜,今日咱们主仆几个好生乐一乐。”
歪了歪头,雪梅面露疑惑,却也并未多问。应了个“是”,就跟冰菊出了屋子。
这里棋雪却没有忍住。面露担忧的唤了一声:“小姐?”
“什么事?说罢。”
不知为何,虽看着宛儿面色与平时无异,棋雪却总是觉得自家小姐的神色中有着一丝哀伤,就连声音也恍惚有些悲凉。
“寒月楼那边,冰菊回来了,恐那边会有个什么事,要不要奴婢去.....”棋雪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却是停了下来,因为她见到宛儿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无妨,不必了,今后都不必了。”宛儿端起身边的茶碗,轻轻的道了一声。
萧冽自然会护着李嫔,自己又何须妄作小人呢?落得两面不是,这边是步步紧逼,招招试探,那边又是处处防备,事事怀疑。
听见宛儿此话,棋雪虽然心底也是暗自诧异,却也只是恭敬的在一旁侍立,并未多言。
待冰菊洗了澡换好衣裳,雪梅又给她擦了药膏,来到宛儿屋里。
这边棋雪早就带着小丫头们摆好了晚膳。
“去把碧翠叫来,自从进了这荣王府,咱们主仆一直都是紧绷着,今儿且松一松。”遣退了小丫头,宛儿见屋里少了碧翠,就吩咐雪梅去喊。
一时碧翠到了,宛儿吩咐几人入席,棋雪几个也不扭捏,恭敬的道了谢,就坐了下去。
因墨竹带着红玉、采薇跟着秦嬷嬷回去了苏府,现今屋里不过只有友儿、冰菊、雪梅、棋雪、碧翠几个。
几个丫头陪着宛儿一面用饭,一面闲话,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戌时。
刚收拾了碗筷,宛儿半靠在引枕上吃茶,就听到外面小丫头的声音响起:“娘娘,陈大娘来了。”
宛儿瞟了一眼棋雪,手指抚了抚茶碗上的青花云纹。
棋雪会意,忙掀帘子去了外屋笑道:“陈大娘请随我来。”
“谢姑娘。”那人笑道。
“见过娘娘。”袁明家的一进屋,就恭恭敬敬的对着宛儿行了一个大礼。
抿了口茶,宛儿含笑说道:“起来吧,刚巧我这里有事要打发小丫头过去请了你来呢,你到先寻了来了。”
袁明家的一听,忙叠声笑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娘娘有何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深深的看了袁明家的一眼,宛儿把茶碗放到小几上,理了理手里的绢子。
“前儿王妃说要我帮着照看这府里一日,我也是个不大理事之人,虽最后不得已应下,也不过应个景罢了,凡事有你们照应着,倒也不费什么心神。”看着袁明家的,宛儿一脸从容的笑容。
袁明家的心里一紧,宛妃娘娘果真生气了,虽王妃明白的告诉了府里众人,今日请了宛妃娘娘帮着掌家,要众人有何事就要按着宛妃娘娘的吩咐行事,但张嬷嬷却又私下跟几个大管事交待,说什么宛妃娘娘近来身上不适,若没大事,不可过于打扰之类的话。
袁明家的能坐到现今的位置,自然也是个极通透的人,想到宛妃娘娘的出身跟现在的地位,登时就明白了王妃的心意,虽说是让宛妃娘娘掌家,却又不想宛妃娘娘借着这事在府里涨威,虽忌惮宛妃娘娘。但众管事想到宛妃娘娘素日的和气,也就自然是更不敢得罪王妃的。
“娘娘恕罪,奴婢断然不敢僭越。”没想到宛儿竟然能看出其中的缘故,袁明家的额上登时冷汗直流,忙跪下磕头道。
冷冷的看了地上的袁明家的一眼,宛儿也不说话。只摆弄着手里的帕子。好似袁明家的在她眼里还没手里的帕子吸引她一般。
袁明家的见状,心里更是一沉,当管事这么些年,她的见识也远非一般的媳妇婆子能比。那些生气起要打要杀的主子却是容易侍候的,因为能够在主子的言行中就看出她们的心思,做出反应;反而眼前宛妃娘娘这种不动声色。看似温和的却才是极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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