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七年,西蜀大军压境,周敬帝下旨,命端亲王率军三十万远征西蜀。
顺德八年,大周皇都洛阳城东的一个大宅里,一个身穿碧色小坎肩,白色撒花百褶裙丫头,一脸欣喜地穿过回廊。
“小姐,刚刚奴婢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林大娘,说是老爷有家书寄回。”一进屋,丫头便迫不及待的笑道。
屋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拿着一本书在竹榻上歪着,只见她身着白玉兰散花纱衣,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髻上只戴一朵白色堆纱宫花和一颗东珠的簪子,简洁的妆容使其更显白皙。
“此话当真?快,书翠,咱们去母亲那里!”这女子高兴地吩咐一直在身旁服侍的丫鬟。
书翠忙接过少女手中的书,另一个在一旁侍立的丫鬟语兰见此,忙上前扶着少女起身,书翠一面把书放到书架,一面吩咐:“快去打水。”
又到外屋把冰菊跟墨竹叫进来给少女梳洗,自己则叫了刚刚那个传话的小丫头到门外,看着小丫头一脸不解的神情,书翠抚了抚额道:“绿珠,你在小姐房里服侍也有四年了,难道连这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混打听的?”
绿珠一听这话,登时汗如雨下,忙跪下道:“好姐姐,我只是回来的时候碰到林大娘,闲聊几句罢了,求姐姐饶了我这次吧。”
书翠一手扶起绿珠,叹息道:“罢了,小姐这次高兴,想必不会追究,只是你以后定要知分寸懂规矩。”说罢,打发了绿珠,便进了里屋帮着服侍。
一时,少女就带着书翠语兰两人到了上房,小丫头们争着打帘,向里屋笑道:“大小姐来了。”
进屋见过礼后,宛儿一脸的笑意在看到母亲略微显得疲惫的神情时渐渐隐去。
“你怎么来啦?虽说已是八月底,但我瞧着今儿这日头毒的很,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过来,要是中了暑可怎么好。”只见一个不过三十多岁衣着华丽的夫人,满眼慈爱地嗔道。
这位夫人就是大周武昭侯苏成礼的嫡妻周氏,原是淮安大族周家的女儿,周家世代书香,却子嗣单薄,到了周夫人这一代,长房只有三位小姐两位公子,周夫人排行第二,除了大小姐是庶出,都是周夫人的母亲罗太夫人所出。
武昭侯府的老侯爷于明宣二十七年死于和西蜀的战争中,年仅十四岁的苏成礼袭了爵。武昭侯太夫人林氏也因悲伤过度伤了身体,因林太夫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刚过了三年孝期,十七岁的武昭侯就与自小订亲的周家二小姐成婚,次年苏成礼的长女苏宛儿出生,这林太夫人见着了亲孙女儿,了了心愿,宛儿刚满半岁不久便撒手归去了。
苏成礼还有个庶出的兄长苏成业,娶的是礼部方侍郎的庶女,这苏成业只是承着先祖的光,得苏成礼帮忙谋了个知府的外放,膝下一共有两女一子,大女儿苏曼梦和儿子苏德佑是夫人方氏所出,,二女儿苏曼香是姨娘魏氏所出。
宛儿因是女子,加之父母的疼爱,便没有依了族谱排行,而是特别取名宛儿。虽曼梦曼香都年长于宛儿,但因苏成业已然分府另住,故所有人都称宛儿为大小姐。
父亲年前就作为征西大军的副帅随着大军远征西蜀,此后每个月都有家书捎回,而这次的家书足足晚了半个月之久,宛儿听到怎么不心急,可是到了上房,看到母亲虽极力掩饰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流出的疲惫与担忧,心里不由一紧。
“母亲,女儿是听说父亲有家书回来了,想来问问父亲能否在年前回京而已。”宛儿坐到周夫人身旁挽着母亲的手臂笑着撒娇。
周夫人慈爱地顺了顺宛儿的头发,笑着问道:“前两天你外婆派人送来一些料子,里面有种软烟罗,质地轻柔,我看这天还是有些微热,叫人拿去给你做了几件衣裳罢。”
“母亲,宛儿有那么多新衣裳了,还是给弟弟做吧。”宛儿想到了自己弟弟,忙道。
“我已经叫人给你兄弟做了,这丫头,就想着他。”周夫人笑着说道。
看着宛儿简单的妆容却掩不住那绝世的芳仪,眉如青黛,目似星辰,眉心一颗小小的朱砂美人痣,更显娇俏,绸缎般的头发显得肌肤白如皓雪。虽衣着朴素,却处处流露出大家闺秀的高贵典雅。有一个这般出众的女儿,周夫人心里怎能不满意。
“你看你这丫头,哪里像嫡出的侯门千金,虽说不在意那些俗物,可也不要低了自己身份。”周夫人还是忍不住开口。
宛儿听了母亲这话,笑道:“女儿明白的。”看到母亲还准备要说,忙岔开话题:“母亲,父亲在边关怎么样?年前能回来么?”
“琴音,你们先下去。”周夫人听了并不急于回答宛儿,只是淡淡地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琴音。
琴音答了个“是”就领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见丫头们都退了出去,周夫人一脸的担忧再也无法掩饰,叹息道:“你父亲信上说,边关情势大体无碍,只是那端亲王非要亲率一路大军去偷袭,你父亲与众将苦劝都没用。”
“端亲王身为一军主帅,身系军心,怎可有如此草率之举?”宛儿闻此不由皱了皱眉。
“端亲王乃是皇弟,身份尊贵,却非要以身犯险,想来是年少贪功罢了,只是苦了你父亲了”周夫人也一脸担忧。自己夫君跟着这么一个冲动的王爷出征,她怎能不心急呢。
宛儿见母亲如此,免不得打起精神安慰:“母亲也勿须太过挂怀,边关战事瞬息万变,许这时形势早就改变了呢。”
“罢了,你父亲的密折恐已然先于这家书两日到了洛阳,想必圣上也会有所应对。”周夫人想想笑道。
宛儿见母亲虽如此说,但眉宇见任是隐隐有些疲惫,叫了琴音等人进来给按按肩膀,自己则说些笑话解趣。
虽说如此安慰周夫人,但宛儿心中却并不平静,主帅如此,父亲若是行差踏错半步,就会万劫不复。
圣意难测,皇上现如今刚坐稳皇位,未免声名有污,就算端亲王出什么差错,也不致什么大罪,而父亲……
想到这里,宛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二小姐来了。”外间小丫头的声音响起。
宛儿听了,回了回神。
只见一个女子自外间进来,这就是宛儿的庶妹,名唤曼菡,只十四岁上下,身穿苏绣月华锦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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