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露心里奇怪,不过面上表情仍旧柔和,她伸过手去,轻声道:"我不会伤害你,过来。"
女子见她的手伸过来,叫得更加厉害,娇小的身子赶忙往墙边缩:"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懿露倒是很有耐心地哄着女子,她尽量将自己的每一个言语,每一个神态都放得温柔无害,她柔柔地道:"乖,不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真的不会伤害我吗?"女子怯生生地看着懿露,试探性地问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怎会伤害你呢?"她见女子有了转色,便更加柔和地哄着她:"过来,有什么事情说给我听,我替你做主。"
见她着实温柔,而且没有杀她的意思,女子点点头,瑟缩着挪过去,将手放在懿露的手中,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懿露微笑着凝视她的双眼,着双眼睛很澄澈,很明亮,看起来十分单纯。活了一百万年,懿露可谓是阅人无数,这天上地下的,若要认清楚一个人是否好人,并不难。只消看那双眼睛即可。只要不似肃罪那般藏得极深,她几乎都能以双目来掂量一个人的好坏。
她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睛,心里愈发纠结,这女子既然有这么一双干净无尘的眼睛,那她的肩上又怎会有象征鬼的奴隶的尸虫蛊呢?尸虫蛊只有鬼界之人会使,而且鬼族族人也并非人人都会使。只有那神力到达巅峰的鬼界贵族,才有能力使。
在她的记忆中,有能力使用尸虫蛊的,不过一个十万年前早已战死化作烟尘的鬼界帝王,一个堕落成鬼,如今被封印在凤凰山谷的鬼凤凰夜桑。如果有其他人,也早在那场战争中死干净了。她曾私下查过,尸虫蛊本该在夜桑被封印之时就绝迹了。十万年对于神来说并不短,对于鬼或人来说更是冗长至极。
绝迹了十万年的尸虫蛊居然再度现形?究竟是有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过了,还是那尸虫蛊当真死而复生,继续再鬼界贵族中流行?再或者,那鬼凤凰夜桑,已然出来了?可能性太多,她不能无端猜测。
现下她只能先扣留着这来路不明的姑娘,静观其变,再从中抽取蛛丝马迹,最后查明真相。
她有耐心,也有时间,只是,害怕扰乱了肃罪的清闲生活。
想到这儿,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肃罪,他正冲自己微笑,他的眼睛太莫测,她看不透。
懿露摇了摇头,干脆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女子身上,她将女子揽到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她一手抚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都叫我洛儿。"女子小声回答。
懿露挑眉,这跟冷浩轩说得倒是一模一样,看来这女子当真是冷浩轩的女儿。她有继续问她:"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是谁?"冷洛将懿露的话喃喃地又念了一遍,突然间浑身颤抖挣扎,尖叫出声:"啊——"
懿露止住她,极力抚慰她,让她安心,见她逐渐淡然下来,她才继续问她:"他们是谁?"
冷洛浑身颤抖,似乎这个"他们"于她来言,是个及其可怖的梦魇。她颤抖了许久,才啜泣着开口道:"他们,他们好凶,他们要打洛儿,将洛儿捆起来,还问洛儿究竟是谁。洛儿受不了,便逃跑,他们便来追洛儿,洛儿好害怕。"
懿露继续抚着她的背脊,任由她的泪水沾湿衣襟。心里算是有了几分尘埃落定,这冷洛之所言的"他们"便是另一些认识尸虫蛊的人。既然他们拷问冷洛是谁,还动了刑,那便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有可能是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亦或是朝廷中人。
"洛儿,他们穿的是什么模样的衣服?头发上可有宝石的饰物?"
"他们穿得很好看,衣服很滑,我们穿不起。他们之间有一个人,头上有一支龙纹簪子。"
"嗯,我懂了。"懿露笑着点点头。听这洛儿的描述,将她掳去的人定是朝廷中人,而且是通晓六界大事的朝廷中人。
懿露心里有几分明了,这事情定与自己与肃罪脱不了干系。这冷洛身中尸虫蛊,从京城逃到这穷乡辟谷的,不去别家,偏偏不偏不倚地敲响了自家大门。可见这事情,在将来的某一天必定将两人也卷进去。不过让懿露觉着现下心头不安的便是这冷洛。她的出现,究竟是偶然还是有意?
肃罪坐在不远处的桌旁,纤细修长的指正把玩着一个茶杯,他细细地凝视着懿露,心中波澜微起。
露露,若你不要那么敏锐,或许,真相会更为明了一些。
懿露问完冷洛后,便将白玲玲唤了进来,让她好生照顾这冷洛,顺道嘱咐了她几句,让她在两人去京城的日子里好好打点书塾。
忙完一些事情后,天色渐晚,日落西山,肃罪与懿露一同用膳。
"今日那冷姑娘醒了,你不在家里多观察观察情况,明儿个一定要去京城么?"肃罪一边往懿露的碗中夹菜一边问她。
懿露道:"是的,家中有玲玲照顾她,那孩子多机灵,跟了妾身很久,也懂妾身所想,自然无须担心。"
"是吗?"肃罪说着又往她的碗中夹了一块鸡腿。
懿露夹起鸡腿咬了一口,继续道:"而且据昨日冷洛口中之言,道不难猜出那绑架她的人是朝廷中人,而且是皇子皇孙。"
"你想要追查这事?"肃罪又给她夹了几样菜。
懿露听他这话语气不对,瞬间恍然大悟,道:"妾身罪该万死!竟然跟罪提起这些……"
肃罪嫣然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道:"露露说的,我都喜欢听,你安心吃菜。"
"安心吃菜,这……"懿露瞧了瞧自己碗中那高高堆起如小山一般的菜,无语凝噎。
"还有……"肃罪将她的脸扳到一边,正色道:"我的妻子,不允许自称妾身!你给我记住,你是我肃罪的结发妻子,不是可有可无的小妾!"
懿露看着他,眼眶湿润了。这话听着,心里踏实又温暖,还有一丝酸楚,眼前这个翩翩绝世的男子,让她如何不爱到心中去?
晚上,懿露窝在被子里,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一卷戏文。肃罪让她看了半晌,便将她手中的书夺下,道:"这灯光弱了些,你这般看书看久了对眼睛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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