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不敢置信天膳老人说的话，抑或是红姑觉得我存心让着她，老人的话音落下后，她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眸中闪过诧异的神色。
勾了勾唇角，听了天膳老人话，我到没有很沮丧，反而是有些失望，为着自己的心思没有人看出来，连老人这样号称是膳食品评家都没有看出我的用心。只不过心中失望，面上我却不动声色，浅浅的笑了下，我轻声道：“前辈，晚辈这糕点名叫‘桃夭’。”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就不接着说下去了，惹得红姑一怔，疑惑的目光看着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倒是天膳老人看了我一眼，又若有所思地拿起筷子，将每种颜色的糕点按照颜色的深浅都试吃了一口。
胸中颇有把握地看着老人，看他的眉头从皱着逐渐舒缓下来，我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来。心中虽然还没有底能保证我就一定能将红姑比下去，但是只有天膳老人想到要每种都尝一口，那我就还是有希望赢的。
我心头是升起了希望，而红姑的脸上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但是她也没有过分失望，因为还有着之前老人对她的赞扬。
放下筷子之后天膳老人是闭起了眼睛，而他一直都很严肃的面庞却是缓缓地和缓了下去，面上逐渐地流露出似乎是怀念的神情，只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于是老人一个人静默地背靠着椅子，一言不发。等他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向我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然而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我想我知道你的用意了。”沉吟了一下。天膳老人接着道：“你的糕点，从颜色的渐变上能看出一朵桃花从含苞待放到盛开到极致的一个过程，这点的话许多厨师都能做到。但是我却还在你的这盘‘桃夭’中感觉到了一个少女爱恋的过程，从不懂情事到朦胧心动，再到热恋。能够给品吃者这样一种思绪方面享受的，恐怕确实是没有人能做到。或者说。没有人想到能通过一道菜，一盘糕点去传达这样的一种情绪。我很想问问，你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
天膳老人说话的速度很慢，似乎是一般讲着一边还在思考。可是他说出来的这些评语，除了能让我有丝自豪欣喜之外，却未尝没有让我觉得苦涩。
我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这道“桃夭”。不过是因为这是修辟最爱吃的糕点而已，在抱云庄中我也时常做给他吃。现在做出它来却是为了救醒夜容止，这样的因果却实在是让人足够感叹命运的捉弄。
“其实也没有什么秘诀。只是在做的过程中，只要想着你想要传达心意的人，把全部的想法都注入进去，这样吃的人就能够感受到了。”
低着眼，我没有看着老人的视线，连语气都有些失落。想起自己曾经萌动的那一刻少女之心，现在却换来这样一个下场。虽然又有夜容止来填补我心中的空缺，但是总归是想到付出的真心没有收到回报。我还是有着那样的不甘的。
情绪低落的不止是我一个人，老人在听了我的解释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也同样是若有所失的样子。从他变得幽深缥缈的眼神就可以感觉得出来，也许老人也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吧。
再次用筷子夹起一快深红的糕点，老人颤抖着手把糕点送到了口中，闭上眼睛缓缓地咀嚼着，而他的眼角边隐约却闪过一抹晶亮的光泽。
又是半响，天膳老人把口中的糕点吞咽了下去，这才缓缓地把眼睛睁开，道：“这个桃夭让我想起了我的夫人。”
老人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追忆，和着一丝伤感，而他眼中闪烁的水光则证明方才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他真的视线模糊了。
“当初真翎与我热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这糕点中传达出来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真翎啊，真翎离开我也有将近二十年了，还能再品味一次热恋的感觉，真好啊。”
感慨了许久，老人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将精神放到了这场比赛中来。目光在我和红姑之间转动着，恐怕他现在也很为难吧。一方是与自己有着相同理念的“星沉月落”，另一方却是能勾起自己感情，让他感动的“桃夭”，这样的选择，最终他要怎么做出呢？
这样的事实却是很让人为难，我也没有一定的把握红姑就一定会输。同样的，看红姑现在的神情，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她的目光之中却仍旧燃烧着一丝火焰，而且是愈烧愈旺，仿佛是她所有的心神都在燃烧着。
我们的注意力此刻都已经放到了天膳老人的身上，而老人也是低着头沉思，考虑着到底应该给出怎样的一个结果。而最终，他放在桌面上的右手指尖重重的敲了一下，仿佛是敲响了最终审判的巨钟。
“我只能说你们两个都很不错，但是我也说了，最终的胜利者只能有一个，不可能让你们都实现你们的目标。所以，我决定，赢的人是你。”
看着指向我的食指，我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但是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失落。灵识偷偷扫过红姑，发现她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喃喃地说着，红姑的声音很轻，给我的感觉也很不对。
其实这何尝又不是我的疑惑，连我自己都完全没有把握，而且“星沉月落”也是我和红姑一道费尽心力想出来的，可是极好的一道菜了，怎么就输给“桃夭”了呢？
“你这道菜却是也很不错，但是却没有办法像她那样通过膳食来传达感情。能够用膳食来传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而不仅仅只是口腹上的享受的，这才是我们做菜的人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脸色又变得严厉，但是这样的严厉能看出来是前辈对晚辈的教诲，天膳老人看样子对红姑也是相当满意的，方才在宣布我赢了的时候，其中也带着明显的遗憾。
只是红姑却没有注意到老人这样类似指点的话语，反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灰败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的波澜起伏。而方才她眼中燃烧得正旺的那团火焰却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
突然间明白了红姑会这样做的原因，同我一样，她正是因为自己的梦想才会把属于我们两人的“星沉月落”做出来的。而我们会彼此欣赏的原因就是都有着明白清晰的目标，既然我知是这样的话，就没有理由不去原谅她了。
心中的芥蒂顿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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