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重莲

    就在那个声音落下的一刻，垂隔在我面前的那道幕帘就仿佛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缓缓地向上面撩起，露出后面的情形来。

    莫师药正端坐在一个蒲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原先回答我问题的那个算师则是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

    见我打量着他，莫师药随意地挥了挥手，那个算师变如同水纹一般融进了空间中，消失在这个房间里了。

    我心中一凛，估计莫师药也是这样进来的，可是我却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灵力波动，看着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隐藏的还要深。

    于是房中便只剩下我们两人，看多余的人走了，莫师药这才笑着开口。“青要，好久不见了呀。”他的笑容很温和，但是我却能从中感觉到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我不语，心中却是腹诽着，哪里是好久不见，不过是一个月左右的功夫，我巴不得同你老死不相见呢。

    放松了一下坐姿，莫师药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左手则是随意地用食指敲打着膝盖，道：“没想到青要你这么快就解开灵力的封印了呢，真是恭喜了。”

    莫师药明明说的是夸赞我的话，但是任谁听起来都没有一丝恭喜的味道，凉凉的语调中充满了失望。

    若是平常没有急事的情况下我自然会同莫师药说上两句，但是心中想着尚还昏迷着的夜容止，我是完全没有心思同他说这样场面上的话。因此端正了脸色，我也不接莫师药的话头，直接开口道：“莫师药，你也无需同我说这些虚的话。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我也知道，就不必这样了。你说得违心，我也不乐意听，就直接省省吧。”

    顿了顿，我没有在意莫师药倏变了一下的脸色，接着道：“我此番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个青玉案的消息。你若是有办法的话就给个准话。若是不愿，你也只需知会一声，我也不用再呆在这儿，直接付了钱走了便是。”

    沉默了一小会儿。莫师药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在烛火中显得明灭，我直直地盯着他看，却只能看见他金黄色的右眼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上次见到他这样的眸色已经是在我还在流波山的时候了。那次我主动上门却求教关于我失去的记忆的时候，莫师药右眼的瞳孔就是同现在这样，是纯粹的金黄的。

    “青要。你变了。我记得你原先并不是一个这样性子的人，那时的你还很纯真，即便是不喜欢的人，碍于面子也总是会说上两句的。现在怎么连表面上的人情都不愿给了吗？好歹你以后还要靠着我解开六重莲封呢。”

    莫师药的声音悠悠的，忽轻忽重，缥缈得如同跳跃的烛火一样，但是却在我牢固的心防上刺开一道深深的痕。

    “现在的你。变得冷漠了，说话还有些尖刻。看不出来你的本性是这样自私的吗？”

    有些恍神。莫师药说的真的吗？

    好像是真的。只是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性子了呢？这样的冷漠、尖刻、自私。

    青要，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呢？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也不能让莫师药得意了去，即便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气的，何况是我。

    冷冷地开口，“难道你就不冷漠吗？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是放在你眼里的呢？说我自私，恐怕天机比我更加自私吧，天底下最自私最冷漠的就是你们这些能够揣测天意的人了。我们这些寻常人在你眼中都不过是蝼蚁一般，就连我们的努力你们恐怕也不看在眼中吧。”

    被我尖利的语言给堵了一下，莫师药的脸色阴沉得难看，半响才又缓缓地绽开笑容道：“是吗？原来我在青要你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呀。” 顿了顿，他原本看上去温和的笑容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你就不怕我不帮你解开六重莲封了吗？”

    一滞，头脑一热，我居然完全忘记这茬了，被他反将一军。愣了一会儿，我才回神笑道：“是吗？莫天机自然可以不用帮我解除这个封印，但是这样的话，我承诺的那个要求可也就没有了哦。”

    难得的笑得灿烂，我就是看准了莫师药在我身上想要得到的好处就是我的一个承诺。以他莫问阁主的身份，三山中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在告诉我解封需要的六朵莲花之后只要我答应他一个要求了。

    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莫师药不说话了，就连一直不曾停止敲击膝盖的食指都停了下来。用锐利的视线看着我，屋中的氛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最终从莫问阁出来的时候，我抱着公子，掌心却是一片濡湿，背上却是冰凉。

    尽管被莫师药撼动了心神，但是我却仍旧强自作出一副无谓的样子，让莫师药在看了我一段时间后，就不再采取在言语上打击我的方式了，而是岔开了话题，主动把如何得到青玉案的法子告诉了我。

    尽管被负责迎送的小童屏书狠狠敲走了三颗四品灵石，我却没有太大的感受。有些时候，有些重要的消息，确实值得你花大价钱去了解。

    虽然同莫师药的这次交锋是我胜了，但让我至今彷徨不已的，还是莫师药的那段话。从刚才开始我便一直在反思，到底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冷漠、自私、尖刻……等等都是我最不喜欢的性子。之前的我也许冷淡，但是绝不冷漠。又或许我是有些小性子，但是也不会这样刻薄地说话。那到底是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出着神，我抱着公子慢慢地往出口走着，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因此没有注意到身后从莫问阁的二射过来的视线。

    莫问阁所在的小巷同外边喧闹的大街似乎是两个世界，这样一静一闹就成了明显的对比。包围着巷子的灰砖墙仿佛是一道明显的切线，将明媚的阳光都隔绝在外边。尘世间的纷繁都在阳光的那侧，或繁忙或闲散的人群也没有因为这儿有条寂静的巷子就被打扰了生活。

    伫立在巷子口，我怔怔地看着外边的世界，突然间洋溢起同样明朗的笑容。

    管莫师药的话做什么呢？不管怎么改变，我终究还是我自己不是吗？即便是有所改变，但那未尝又不是我真实的本性呢？

    人便是这样的，活在江湖之中，总有一天，会发现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笑了笑，我坚定的迈出最后一步，让自己置身于阳光下，瞬间有些灼热的阳光落在了身上，把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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