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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重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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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事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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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陪你出门七天,让你兄长我一个人‘独守空闺’,还不让我与你嫂嫂多说几句话,你倒是说得过去。“难得说了句俏皮话,修辟面上却是挂着着清浅的笑容,盈盈的目光直视着我,害的我脸是更红了。

    “好了,我们真该走了,一会儿要真赶不上船就不好了。”不舍地留恋着自家夫君俊美的面庞,我还是在碧垣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车,待我上了车,碧垣也跟着跳了上来,然后把车厢门缓缓关上,也将修辟那温暖的笑隔绝在外。我若有所失,往里边挪了进去,坐到阿嘤边上,阿嘤正撩起帘子往外看呢,我赶紧凑上去,却只见修辟的身形在后面模糊成一道青灰的人影,最终同抱云庄一道消失在转弯处了。

    心中有些惆怅,一边暗自怨恨踏云驹的速度太快,一边却也有些蠢蠢欲动,毕竟自我醒过来后就一直在庄内生活,还不曾见过外边的风景呢,因此此番阿嘤叫我去赶花市,我便同意了她,顺便瞧瞧这裂墟的风物,试着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是了,我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初见修辟那一眼开始的。那日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却是见着顶上纵横交错的雕花木栏,当时脑子不甚清醒,看见那床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应该是檀木的吧”,自己想来也觉得好笑,然后当我想要转动一下僵硬的脖子时,却听到一道清冽的男声。

    “你醒了?“我从未听过这般有磁性的声音,就好像是小雪初霁时山野间的融水流过落叶所发出的音色,不带半丝的杂质,甚是动人。于是我扭头的动作不由得一滞,然后就看到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凑到我眼前。想来我的语言是如此拙劣,都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张男子的脸,我只记得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黯然失色了,天地间只剩了这张脸的风情,我不记得到底是怎样的好看法,只是真真切切觉得是那般的清逸俊秀。

    可能我当时的表情十分呆滞,我还记得当时修辟是笑了。他那一笑更是极美,我顿时觉得原本黯淡下去的景物又一下子鲜艳起来,就连透过正对着床的窗子漏进来的阳光也显得格外明媚。还有几缕阳光偷偷穿过窗子的罅隙倾泻在男子的背上,点得他头上的那墨玉发冠隐隐闪现柔和的光泽,男子的面容因为背光而有些不甚明晰,却又因为这个笑容显得动人起来。

    似乎当时我也脸红了,全身的血液都汇到脸上去了似的,头脑也有些发热,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想回想起一些事情,却没有一丝关于眼前男子的记忆,不仅如此,连同我自己的姓名和身世,还有所有的一切都想不起来。

    于是刚刚泛红的脸又瞬间煞白,任谁在醒来时脑海中是一片空白,都会觉得惊吓的。我用虚弱的口吻问道:“我是谁?这是哪儿?你又是谁?“

    男子把脸从我面前挪开,又将床上的被子往里掖了掖,轻身坐到床边,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那墨黑的眸中有我看不懂的光彩。打量了我许久,他方才开口道:“颜颜,你忘了自己也就算了,怎生可以连我也忘记?”那语气好生幽怨,仿佛他是我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似的,而我忘记他就是罪大恶极了的。

    我尴尬地一笑,真真是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却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下次若是再忘了我,我可定不饶你。”男子的语气无比的温柔,“你叫白颜,是我李修辟的妻,这儿是抱云庄,是我们的家。”

    妻子?!我居然已经结婚了?怎么可能?!白颜?我真的叫白颜吗?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想不起什么的我只好懦懦地开口:“可我真的没有印象了。”

    “颜颜,我知道你是太思念你母亲了,但是这样真的不好。你知道我当时看到你昏倒在地我有多担心吗?你同你母亲感情好,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不能因为母亲的过世就这样伤害自己,不能就这样封闭自己的内心。就算母亲走了,你还有我,还有阿嘤,还有抱云庄的所有人啊。”男子的声音开始时越来越低沉,后来又清亮起来,但那话语中隐含的哀伤与包容是掩饰不了的。于是我虽然觉得事实好似不是这样,却也相信了眼前男子的话,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只能相信。

    之后在日常生活中我逐渐了解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叫白颜,是这姑瑶山上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家中爹爹早亡,我从小和母亲一起相依为命,后来因为出落得美丽而被修辟看上,抢来这抱云庄做了女主人。当然,这是从阿嘤口中听来的,阿嘤当时的原话是“那日我与哥哥一同去采青的时候,恰好遇到嫂嫂你在澧水边洗衣服。那时正逢着有人喊你,嫂嫂你一回头,那模样简直是惊为天人,连身为女人的我都看呆了,不要说是哥哥了。哥哥当下就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你的名字和其他情况,第二日便上你家提亲去了,也许是被哥哥的皮囊所骗,你娘居然准了,于是你就成了我的嫂嫂了。不过嫂嫂你嫁过来好像还是前不久的事儿,恩,好像就是这样的,我怎么感觉这么模糊呢?恩,不管了,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后来便是我才同修辟成婚不久,我娘就因为意外而过世了,我因为同娘亲有着深厚的感情而格外伤心,一激动之下就晕厥了过去,结果脑袋敲着地儿,于是便失忆了。当我追问是什么意外时,修辟却是不肯说了,他说说了怕我伤心,我也曾问过阿嘤,阿嘤却说她也不清楚,庄中人都三缄其口,最后我也只好作罢。可是心底却还是惦记着这事,我不知修辟说的是真是假,倘若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完全与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的痕迹,我不知道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才那么执着得想要寻回自己的记忆。

    收回了有些飘远了地思绪,我端正了坐着的姿势。侧过身再一次掀起葵锦蚕丝织成的帘子,外边是初晨和煦的阳光,柔柔地洒落在建木窗框上,很是有着春日的韵味。我看着车外的景物缓缓地化为印象然后远去,伴着隐约呼啸的风声,心中突然有些迷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划下了轨迹,又有什么开始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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