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堪堪扫作堆的几个小山包刮得风中凌乱,分崩离析。倘若不是我辛苦了半日才将这个落败的庭院拾掇干净,兴许我还会对眼前这漫天飞扬的景致挪不开眼球。
“天塌了也不至于要如此着急嘛,人家好不容易拾掇干净的庭院却教你个人来风毁于一旦,你说说该如何赔我?”我哀悼着回头,心里莫不凄哀,想我在被帝君挥去蟠桃园之前可是一直顺风顺水着呢。不曾想有朝一日沾上了太子的边——霉运便就与我如影随形。
当我对上来人的时候登时便萎缩了下来,结舌难语,“……夜夜夜阑君。”
我怎就忘了,天孙既是帝孙,出没在他住所的人物可想而知不是至尊也得是上神。而夜阑君作为天孙的亲叔叔,来看望他自然是再正常不过,就不知我刚刚说话的态度会否令他怀疑我是个性格暴虐的人,进而质疑我虐那臭脾气的少年什么的?那我真真是百口莫辩了。
“是谁人教你在此打扫的?”他一脸冷若冰霜地重复着方才的问话,吐出的气息也能令人感受到一阵透心的寒意。无有温度的眼眸在对上我的时候瞧不出一丝的情绪变化,想来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有我这号人物的存在。
我收敛了面上不该有的神色,颔首道:“是天孙殿下。”话语虽然平静,但如此近距离的与夜阑相对还是头一遭,不免有些紧张,骤然间加快心跳似乎不可避免。
“阿澈?”夜阑似乎有些意外,卧蚕眉轻挑,径自咕哝了声,“他不是教我把这里弄得脏乱些?缘何又教人来打扫?”
闻言,我平地崴了下脚。
“你没事罢。”坚硬且冰冷的铁槊自身侧横来将我轻托。
我咬了咬牙,硬是扯出了一个不太难瞧的笑颜,“无碍无碍,有劳夜阑君了。”倘若说天孙恶意难为于我可以教我有机会与夜阑接触,那也算是慰寂了。
“你……”夜阑收回长槊,眼珠子往我身上打了个转,似乎在琢磨什么,随即试探着问我,“我们,可是在哪见过?”
我忙慌乱地理了理因为打扫庭院而弄皱的衣摆,垂首抚了抚滚滚发烫的脸颊,含笑着咬了咬唇,正待说什么的时候又听到夜阑恍然了悟的语调传来。
“哦,我想起来,你便就是那个看守蟠桃园的小仙子!那个同太子强捍告白的花奚!”
嗳,原来夜阑能对我留有印象全是托韶音的福。现下恐怕只要一提起蟠桃园人们就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曾经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微渺仙子在那里向太子殿下强捍告白的丰功伟绩。
见我一脸的凄怆,夜阑不免将他那只厚实的大掌往我手臂上握了握,似安慰似鼓励,“勇气可嘉。”
闻言,我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夜阑见我面色变幻犹如风云际会,又再忙不迭地补充了句,“再接再厉。”
我垂首,绝望地盯着夜阑脚上蹬的那双乌光锃亮的靴子,有种想踩上去的冲动。他果然与韶音是兄弟,就连折磨人也带着一派纯真气质。
临了,夜阑很是谨慎地留了句话,“别着急,所谓女追男隔层纱。太子温和,总有一日会接受你的。”
我僵在原地,看着夜阑大幅阔步地往殿阁内行去,只觉得头上有万万只聒噪不安的乌鸦争先恐后地飞过,瞬间就将我的世界颠覆,白昼不复只存有无止禁的永夜。可以感觉得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但为何教我听了更加的鲠喉,闹心?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