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元景八年至元景九年的一页翻过去了。年关时分,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苍蓝每每都要在静庭轩呆到夜深。
宫里过年的习俗每年都大同小异,皇上既无暇拨冗来处理这些繁杂琐碎的事情,这也便成了考验十君们掌管后宫的时刻。
以经验丰富的宁昭颜为首,除了有孕在身不得操劳的柳容,几乎每个十君都参与了后宫里过年的安排。大家分工合作,就连初来乍到的柳玲珑也跟在一旁学习,所以虽然到了忙碌的年关,后宫里的一切如常地井然有序,让苍蓝省心不少。
十君之中,宁昭颜最倚重的便是珮璃。相对的,除了他之外,在宫里资历最老的便是珮璃了。曾当过宫人的他,至今仍然没有住进任何一间十君的行宫。非是苍蓝不安排,而是他总有些惴惴,说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虽平时总是不言不语,但他恬淡有礼的为人和作风,都为他赢得了不少赞誉。
***
熬了几天的晚睡,苍蓝终于在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将手头的政务暂时处理完了。她坐在椅子上深深地舒展了一□体,忽然想起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闵之雁,于是便走出书桌前,打开房门:
“来人,备轿,去文太君的行宫。”
莲幻抱着剑斜靠在房门口,冬日淡淡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发梢,柔和得真实。见她出来,他抬眸,在她面前微微一揖:“皇上已经操劳了几日,若非有急事,奴请求皇上先回月泠宫休憩片刻。”
苍蓝看着他低下的脑袋,微微扬起了嘴角。
幻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若是换了从前,他只会绝对服从她而已,这是锦祠的规矩。
没有听到苍蓝回话,莲幻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盯着他瞧,忙又低下头去:“是奴逾矩了。”
“无妨,我喜欢被幻儿关心。”她一本正经地回道,心中却笑想,怕是他面具下的脸已经红了吧。她并不想让他难堪,便又道:“只是很久不曾见过之雁,又快过年了,文太君那里不知道年货充足没有。好不容易得个空,去看看他们,我也好放心些。”
见她这么细细地解释给他听,莲幻略点了点头:“奴这就去安排。”
一路行至文太君的行宫,却只见到了他和闵湛翔。文太君告诉她:“之雁刚下了学,现下正在行宫的后花园玩耍。皇上可要见她?我让人将她唤回来。”
苍蓝阻止道:“不用了,她苦读了一天,也是应该休息一下的。像她这样的年纪,我何曾不是下学后不愿回行宫呢?稍后她回来了我再见她无妨。对了,文太君这里年货可足够了?”
文太君笑道:“这两年开始十君渐渐开始从内务府接手操办过年的大小事务,我们这些当太君的,可样样都少不了去。也只有昭颜和那些孩子,才能真真切切地想到我们这些过了气的人儿——哦不,当然,皇上也在其中。”
苍蓝笑道:“文太君对我说话时不必拘谨的。湛翔最近怎么样?再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嫁出宫去了,准备好了吗?”
闵湛翔红了脸:“皇姐问得这么直接,我……”
文太君替他答道:“我最近也一直在教他一些为人夫君的道理。皇上也知道湛翔这孩子生性内向,从小便只会读书,不然就是摆弄花草,哪里懂什么生活里的人情世故。嫁到妻家之后,当如何主事家族,如何与人相处,都要一样一样学起来。好在离开婚期还有一段时间,我想当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此便好,我还担心你适应不来呢。”苍蓝点头轻轻拍了拍闵湛翔的肩膀,“不过,惜寒的娘爹都不在清云,这对你来说,也可算是轻松了不少呢。”
“就算,就算他们都在,我也……”闵湛翔声如蚊讷,“我会努力适应的,皇姐。”
“哈哈,皇姐这下便不说你心急了,改用男大不中留吧!”
在苍蓝的调侃中,文太君感叹道:“幸好,这里还有一个之雁……否则湛翔嫁了以后,我这日子,可就太清静了。”
说到这里,闵之雁恰好从后花园回来,“文叔叔,请问你可曾看见乐儿?”
她一进门便寻起自己的小厮来。见到苍蓝坐在那里,她惊觉自己失礼了,憨笑道:“之雁鲁莽,皇上恕罪。”
她已经不会再叫苍蓝做明玉姐姐。在文太君这里学习生活的日子,关于皇上、关于她的父君,她不明白的一切都已经从他那里逐一释疑。她知道皇上是她的姐姐,也依稀懂得这段关系因为父君的错误而变得复杂。所以她还不敢称她一声“皇姐”,只是从心底接受了她新的家,新的亲人。
“不需多礼,来,坐这边来。”苍蓝对闵之雁招招手,后者乖巧地坐到了她指的位置上。
“怎的自己的小厮也会找不到?”文太君假意严厉以作教育,只可惜他的本性如此,即便严厉起来也是一番慈父的模样,“适才不是在后花园玩么?”
“我也……我也不知道……”闵之雁有些犹疑。苍蓝心道不可一味温柔包容,便也正色道:“之雁,究竟适才发生了什么事?做人要诚实,千万不要为了一些小事失去自己的信用,知道么?”
闵之雁想了想,然后抬起眼睛望着苍蓝:“皇上,如果……如果我想要一个宫人当小厮,不知道可不可以?”
苍蓝见她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自己,知道她这次没有犹豫:“之雁可是在这宫里看上了什么人?”
闵之雁面色微郝,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叫……澄烟……我很想让他陪着我……”
澄烟?苍蓝面色一禀,那个头脑简单又喜欢作怪的少年,一张甜丝丝的面孔浮上了脑海。
怎么是他?为何偏偏是他?他曾是寰太君派给她的暖床,极可能是他从前的眼线。后来因为妒忌莲幻想博得她的注意,又在她面前揭发了莲幻已不是处子之身的事实,一个头脑并不聪明的家伙。
虽然他应该玩不出什么花样,不过在苍蓝心里,这个少年不值得多加好心。可现在,闵之雁偏偏看上了他。
“之雁我问你,你可得老实答我。你和那个,那个澄烟,是怎么认识的?”苍蓝装作对澄烟这个人毫不之情,以试探他们的相识是不是澄烟的刻意为之。
闵之雁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的,将之前她在宫中迷路,无意间误打误撞到浣洗局,见到澄烟辛劳洗衣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觉得澄烟很辛苦也很善良,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也还是为她领了路。为此,后来他还被浣衣局的老宫人罚了,因为擅离职守。
她觉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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