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转了一圈。柳国人很有生意头脑,因着游客多,当地人举凡有屋子临着街的,大多会开出一两间门面来。卖点什么也好,只要有些特色,生意就不会清到哪儿去。
由小到大她都不曾想过要靠出卖劳动力来赚钱。她生来就是皇子,指挥下人是她童年时代学习的第一件事,爱民如子是她毕生要学的真理,这其中可没有一样是如何谋生的。她是会点拳脚功夫,难道还要当街卖艺不成?此时此刻,真的被逼到非要用什么来换取生活必须的银子时,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有些局促起来,失去了方向。
几个女子匆匆从面前跑过,窜到一条长长的队伍后面踮脚张望着什么。她也好奇地一看,过人的眼力让她一下子就瞄到了那远远的招牌上写着两个字:招工。
招工?呵,是什么富贵的人家招人吧,竟然排了这么多人要见工。她想着,本来转身要走,却忽然灵光一闪:有这么多人排队的工作,应该是份强差事,何不看看是什么,总比到处转悠要强。
到她了,登记的女人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明玉。”她身后两个家丁模样的女人打量了她几眼:“细皮嫩肉的,倒像个男人!这么瘦不拉叽的,有力气么?”
正执笔在写的女人抬了头,对后面的两人正色道:“你们新来的?不知道沈府的规矩么?公子说过,无论什么人都要给个机会,有能者居之!”
那两个家丁被她说得垂下了脑袋,她伸手一指身边的木箱子,对苍蓝道:“你把它抬起来试试。”
苍蓝依她的话蹲□,一下将箱子举了起来,还好,不算太沉。登记的女人眼中闪露着惊疑的神色:“如何,重么?”
苍蓝其实只花了三分气力,但还是心知要谦虚些,于是点头道,“是有一些重的。”
那女人随即在她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圈,“你被我们录用了。工作是由我家主子的货舱搬运货物到码头,工钱一天一两纹银的底钱,十箱之后,每搬五箱多加一两,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跟着工头马上去开工吧!下一个!”
苍蓝对一两银子的认识,是从下民间开始改变的。除却各国物价差异不同,基本上是一个包子二文钱,一碗阳春面五文钱,一斤普通草米十五文钱,一斤猪肉三十文钱。而这家招工,底银就是一两,还多劳多得,这于一般百姓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银子的事情,难怪这么多人抢着要排队了。
她在心里计算着家里一个月开销大概需要多少银子,一边低头算一边跟着工头走。她不知道,她是今天第一个被录用的人,也很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因为一般人要费尽吃奶的力气才能扛得起那个箱子,往往都是憋得面红耳赤的,就差没有当地喊娘了。
可想而知,当执笔者看到她面不改色地对她说:“有些重”的时候,会是多么惊奇。纵然是招十个力气大的,或许都不如这一个顶用,所以她第一时间就不由分说地将她这个人选定了下来。
苍蓝随工头离开了人潮拥挤的木桌前。这时写着“沈府”匾额的宅院大门忽然向两边而开。人们一望,从里头走出个鹅黄色衣衫的男子来。他云发似墨,恣意披散在肩头,全身衣料在春日和阳下微微泛着珍珠的光泽,一看便是最上等的丝绢所织。虽然除了一支七彩生辉的珊瑚发簪,全身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却仍然给人难以言喻的富贵气息。
他以一面精绣宫扇半掩面容,仅露出的一双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珠,微微上斜的弧度,深深的双眼皮使得眼形秋波暗藏。然回眸间却只得见他的清冷,不见半分柔情似水。虽只窥得冰山一角,但对于沈府公子的肖想,却早已让女人们将他幻想成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丽,哪怕是只嗅得他走过时拂起的香风,也像是摸到了他那嫩滑的小手那般醉人心魄。
男子仅走了几步,便坐进了豪华的金丝软骄中,再不能得见一片衣角。苍蓝已经只觉身后热闹非常,回得头去,却只见人头攒动,什么都看不真切,便也作罢。
到了货舱,像刚才那样的木箱子堆了满满一仓。第一次的运送是工头带着她走的,为了熟悉路线。沿途她好奇问道:“究竟这么多木箱是要运去哪里?”
“这些啊。我们公子是个生意人,常常南来北往的,这些是要送到闵国去卖的,已经有买主订了的。”
“送到闵国?”流落他乡,苍蓝听到这两个字,总也觉得分外亲切。
工头忍不住打量这个个头不大的女人,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扛了一箱,这沉重无比的货箱,一路上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她聊天……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你们主子是闵国人?”
苍蓝的再一次提问拉回了她的注意,她点头道:“别看主子年纪轻轻,眼光可是非常犀利,短短几年间,这生意就被他做起来了……”
两人有一拉没一拉地扯着些家常事,很快便来到了码头。苍蓝卸了货,两条胳膊前后甩了甩。工头问道:“怎么样,胳膊快脱臼了吧?叫你别一次搬这么多。”
苍蓝嘿嘿一笑,两排牙齿白得明媚:“还行,下一次,我搬四箱试试看。”说完,她边甩胳膊边大步流星地向回走去。
这下工头可急了,追在她后边嚷嚷着:“别勉强,可别把货给砸了,你赔不起的!”
***
俗话说:刀切豆腐两面光,现在宁昭颜可就正在干这事儿了。
牛家夫妇如常开了档子,将一大块嫩白柔滑的豆腐放在宁昭颜的面前。水汪汪、柔嫩嫩,低头一看,还能依稀照出他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容颜来。
牛家夫郎教会他豆腐的切法。并不太困难,只要下手又轻又利索,用点巧力就行了。宁昭颜学得很快,牛嫂笑逐颜开:“明家夫郎真是蕙质兰心,今天就劳烦你在这铺子给我们两口子切豆腐了,这工钱嘛……今天豆腐卖了多少,算一成的钱银给你!”
宁昭颜摆手道:“这怎么可以!豆腐是你们辛苦做出来的,我只做这么些事情就得一成,我……”
“放心,放心!”牛嫂是出了名的爽快人,“既然大家都是邻居,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今儿带你来,一来呢,是给你找点事做免得在家无趣;这二来呢,也算是为自己的考虑。你看你这双手长得白白净净的,比我家的豆腐还要剔透三分。若是我打出“美手豆腐”的招牌,你说是不是很有新意呢?”
就在说话的当口,牛家夫郎已经进了里屋去写招牌。不一会儿,他拿着那幅写着“白玉豆腐——让你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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