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原此刻的拔枪相向简直让萧清恨得牙根痒痒,可无奈枪就顶在太阳穴上,而萧清绝不是个不要命的莽夫。
“不是我想杀你。”陆秋原手臂笔直地握着枪,可说话的语气却已经软了下去,“是有人不想让你活着离开这里!萧清,你听我一句,回去吧。”
萧清冷哼:“所以说,你也不是什么国安局派来的间谍吧?”
陆秋原手上不动,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谁说我不是?我们的任务可是上了绝密批文的。”
萧清愣了愣,试图确定此刻陆秋原是否说谎:“国安局派来的人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一个武警系统的校官?”
陆秋原一声冷笑:“你又怎么知道,杀你就不是我的任务之一呢?再者,咱们小组的编号已经撤了,你现在军籍不明又这么久不见踪影,就算死在‘禁域’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萧清大怒,厉声骂道:“好你个陆秋原,你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哪!老子当初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这个混蛋!”
陆秋原却显得无心与萧清纠缠,握枪的手不动,另一只手臂蜷起迅速地瞥了眼时间:“现在是九点二十六分,再过四分钟毒气就会蔓延出来,到时候你我谁都活不了!”
陆秋原着急了。
萧清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陆秋原,你怕死么?”
陆秋原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
萧清继续说道:“不怕死咱就戳在这儿耗它四分钟,否则,你要杀我了事,不妨现在就开枪!”
此处灯光昏暗,但萧清还是明显地看到陆秋原表情的变化。
萧清一直等着,等到陆秋原最犹豫不决的那一刻,蓦然矮身一个扫堂腿,同时伸手将陆秋原握枪的手臂向上一抬。这一招本该奏效,可无奈萧清右腿有伤根本撑不住自己,而且陆秋原对萧清的招数实在太过熟悉。
陆秋原迅速向旁边一闪避开萧清的腿,未握枪的手一把抓过萧清伸来的左臂猛然一拽。萧清的左肩本来就有伤,腿伤又令他失去支点,整个人被陆秋原拽的向前倾倒,而陆秋原手上的枪则又到了他脑边。
此时的陆秋原已然杀机毕露,萧清心中一沉,暗道完了。
枪声很快就响了,萧清甚至没能看到陆秋原扣动扳机的瞬间。耳鸣在顷刻之间排山倒海而来,萧清甚至放松下来等待自己倒地那一刻的到来。然而过了许久,身体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站住了,而对面的陆秋原却面露惊慌地倒了下去。
一瞬间,萧清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却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股大力扯住手臂。
“快走!毒气要过来了!”萧清只听到这个刚刚救了自己性命之人的声音,就被稀里糊涂地拽起来就跑。
于是两人奔入林中,快跑了好几公里。直到周围的树木终于变得繁茂,而萧清终于瘸得再也跑不起来。
萧清一屁股坐在地上,而那人又多跑出几米才停下脚步。
树林里光线昏暗,两人离的又远,萧清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只觉得那人方才带着美国南方口音的英语有点耳熟。
“那个,刚才多谢你啊……”萧清试探着对那人说道。
那人听到萧清的话,缓缓朝他走了回来。一直走到近前,一处没有枝叶稀疏的地方。
幽暗的月光透过树叶投射下来,先是映到那人高挺的鼻梁上,然后光晕向两边发散开来,照出整张面孔和轮廓。
萧清看到此人,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叫道:“Kevin?”
Kevin并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过来,一把将萧清从地上拖起来:“快走!林子里有伏兵,先出去再说!”说着头也不回地朝离开的方向走去。
萧清暗骂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追上Kevin。
说实话,萧清现在最不愿意看见的人就是Kevin,因为看到Kevin就让他想起Zero。可既然人家刚救了自己一命,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以萧清伤中的脚程,他们能在天亮之前离开林子简直就是个奇迹。但一路走来,他们并未遇上Kevin所说的伏兵。萧清想如果Kevin不是在糊弄自己,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晚上伏兵都撤了,因为任何生物在晚上九点半以后都是无法进入“禁域”的;要么Kevin带他选了最安全的一条路,毕竟据Kevin自己说,他已经在这林子里蹲守了十几天。
无论如何,总之他们是成功离开了号称不可能逃脱的“禁域”,而且过程相对轻松。
离开林区之后,他们上了一辆停在道路尽头的厢式货车。或者更确切地说,Kevin把萧清塞进后面的车厢,然后自己发动了货车。
萧清被关在里面差点没闷死,直到几个小时后Kevin把他放出来,他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委内瑞拉的某个机场。
机票是Kevin现买的,显然他并不像他哥哥一样那么有先见之明。但却一样有效,至少在萧清没有护照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顺利登上了飞机。这其中原因可能有很多,只是既然Kevin包办了,他也懒于纠结。
飞机降落在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的机场,时隔半年多再回到这里,萧清只觉得仿如隔世。然后kevin换回自己的车——一辆黑色的雪佛兰——十几分钟后,波哥大的城市面貌开始逐一展现在萧清眼前。
谢天谢地,一座正常的城市!萧清在心中默默地庆祝了一番。
其后的日子,萧清一直住在Kevin在波哥大的居所内。
最初进入这里的时候萧清有点好奇,毕竟他知道像Zero那样的人是没有家的,可Kevin居然会有固定居所。但很快他明白过来,作为CIA的特工,Kevin理当需要有一个掩护身份,而这个掩护身份理当需要一个类似于“家”的住所。
萧清问过Kevin为什么不把他送去CIA的安全房,却把他带到了他自己的家。Kevin当时直言不讳地反问道:“你想死么?”
于是萧清恍然明白:安全房实在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最起码对CIA就不安全。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禁域”,而今一旦得知他从“禁域”安全离开的消息,轻者是不速之客的造访,重者是现在有人想要他的命!
Kevin把萧清带进房门之后便就此离开,一连半个月都没再露过面。留下萧清守着满满一冰箱即将超出保质期的食品,养伤,发呆。
直到有一天,萧清的伤几乎全好了,Kevin抱着一筐啤酒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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