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书拨了拨散乱的棋子,瞄了我一眼,云淡风轻道‘放不下他便去看看罢。’
我颤着手端了一杯茶,茶水四溢,洒了一桌,我轻咳一声道‘天君么?应该快好了罢,他昏迷也有整三日了,嗯,我这就去看他。’
说完,便拎着裙摆情急意切地跑了出去,听得薄书微微的叹息声以及一声‘天君就在隔壁,七七,你乱跑什么?’
我便红着脸,挪着步子从薄书跟前走过,拐了个弯,往里头房间奔去,还画蛇添足地道了句‘我刚醒来,有些辨不清方向。’
天君房间中四面开着窗,风斜斜地灌进来,床边栾帐跟着摇曳,珠帘微卷,窗前开着大朵大朵雏菊,我轻轻拨开珠帘,小天官子肖立刻迎上来道‘七弦仙子,君上一直唤您的名字,您终是醒了。’
‘天君不碍事罢?何时能醒来?’
‘兴许还要三两日。’
我摆摆手道‘嗯,你先退下吧,我来看着。’
小天官便弓着身子一路后退着走了出去。
我倚着暗红床柱,将床上平整躺着的天君一打量,忽而矫情地问了句‘为何连命也不顾地跟着我往下跳?你这般,想叫我欠你的越来越多,尔后,我便不得不慢慢偿还么?’
道完掐了把天君的脸颊,方觉解气了许多。
便或许是我这一掐确实下手有些微的重了,天君皱了皱眉,闭眼间,忽而笑出声来‘七七……’
说完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不知,他闭着眼,却能分分精确地很恰到好处地握着我的手,我条件反射地想要抽手,他却握得更紧,尔后睁眼看我,另一手捧着心口道‘七七,这里,很痛,所以,就这一刻,让我握着你的手,不要拒绝我。’
我坐在床边,便不敢动弹了,另一手拍了下他的心口道‘似乎伤的不是此处啊?’
天君苍白的脸上又晕开一些笑意‘这样真好,七七。’
我不自在地荡了荡腿,掳了掳头发,尔后开口道‘既然你醒了,我们就不久留了,先同道个别罢。’
这句十分不解风情地话惹得天君立刻头一歪,眼一闭,松了牵住我的手。
我挑了挑眉推了把天君的脑袋,天君动也不动地继续昏迷,我悠悠地抬眼望了眼窗外,十分绚烂的红日,周围是苍梧特产,仙鹤起舞,尔后慢慢开口道‘小水怀念江镇的伙伴们,我即刻便得带他回去了。’
便起身,欲要离去,却在转身的刹那间,手又被抓住,我回头,天君已坐直了身子,眼波流转地望着我‘七弦,留下。’
‘可小水……’
‘我派人将小水的伙伴们都接到苍梧来。’天君认真又恳切道。
我挑眉‘凡人可以上来苍梧之巅么?’
‘苍梧由我做主,自然我说了算。’
我点头称是,确实无可厚非。
‘那我总要问问小水的意思。’我继续矫情地撩了撩额际的发。
天君即刻拖着我的手如旋风般往外冲去,瞬间便站在小水跟前,小水在同他薄书姨娘下棋,薄书姨娘棋艺与我相比,是半斤八两,我们小水于是取得了两连胜的骄人成绩,此刻正红着小脸笑得正开怀。
天君一把将小水抱起来,惊得小水圆瞪着眼瞧他‘天君伯伯也想挑战我么?’
天君答非所问道‘将你的小伙伴都接过来,你是否就不要你娘亲回去江镇了?’
小水一时消化不了天君这斗转星移的话题,傻乎乎地‘啊?’了声。
我便适时凑上去解释‘你一直怀念江镇的伙伴么,为娘便想带你回去省亲,还有几房未来媳妇也都落户在江镇呢,阿娘觉得都是不错的姑娘,如今再回去考察考察,你以为如何?’
天君推开我,抢着道‘将你的伙伴们接到苍梧来游览一番,岂不妙哉?媳妇儿们也都可以接过来,你以为如何?’
‘二虎,铁牛他们做梦都想看看天界是个怎样的光景呢?真的可以接他们过来么?’小水十分憧憬地开始了各种畅想。
‘自然可以。’天君配合回答道。
我想,事后小水定然十分后悔他这个畅想,因为天君派人下凡去接人时,只接回了几个青年男子,皆微张着嘴,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好似生怕踏坏了天君的地一般,双手也自是不知安放在何处,虽不敢乱看,但眼神还是四处溜达了。
我坐在天君寝殿后头的苑子里,托着腮,微微笑着看他们走来,一旁的小水如脱缰的野马嗖地一下从我身边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其中一个青年的腿道‘二虎,你都长这么高了?’
被称作二虎的青年腿一软,跪在地上道‘神仙,别拿小人开玩笑,二虎,是小人的祖先,曾曾曾祖父了。’
哦,我手边的茶一歪,花香四溢的茶水顺着略微倾斜的石桌缓缓流淌下去,我看着只到二牛曾曾曾孙裤腰的小水,甚是为他堪忧,小水情何以堪哪,曾经一同玩伴的晚辈都长得比他高了。
便见小水僵了身子,我擦拭了下些微浸湿的衣袖,走上前来,抱住小水的肩膀,和蔼道‘小水,天上一天,人间百年,二虎兴许已经投胎成大官人了呢,你该替他高兴。’
小水十分忧伤地开始掰手指‘那还有二虎,铁牛,鸭蛋,天马呢?’
我便一一为他们得后世设想了美好得场景以此慰藉小水见不到玩伴的遗憾,诸如‘铁牛做上了方圆数十里最大的财主,鸭蛋高中了状元,天马更了不得,当皇帝了。’
小水便一点遗憾都没有,热情地招待起小时玩伴的子孙们起来,玩伴子孙们皆诚惶诚恐地盯着眼前澎湃的小神仙,面面相觑间便跟着小水去游赏天君的苍梧之巅了。
我继续坐在石桌旁赏花赏亭赏落日,奈何天君这儿的酒皆不怎么合我胃口,所以,宁缺毋滥,只好以茶代酒,一杯接一杯,薄书便抱着她的小美人坐到我跟前神神秘秘地道一句‘七七,孤蓬找上门来了,我怕他会同天君打起来,你出面调停一下可好?’
我放下茶杯,逗了逗她怀中的小美人,小美人咯咯地笑个不停,于是乎,我想,小水有个妹妹,该是多么幸福的光景啊,唉,得打住,有些事,光想是不能实现的,只会徒添感伤。
‘孤蓬同天君又没有实质性的仇恨,况且,他只是过来带家属回去,打不起来的,你以为天君是他三叔啊,那么好战。’我不屑地答道。
薄书欲言又止,终是没止住道‘我其实是不想在苍梧被他带回去,孤蓬君上回在苍梧中了三蚀毒之后,在我跟前发下毒誓,说是跟苍梧老死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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