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师父废了颇大的功夫诱导我说出大逆不道要跟师父在一起的话,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在小鸟跟小明以及众师兄怀疑的神情中,我也跟着怀疑起自己来。
哦,我向来不是个自信的主,碰上师父如此完美的上神,我便更加不自信起来。
自己有什么一技之长能拴住师父,能让师父对我不抛弃,不放弃。
思来想去,突感,我竟什么特长都没有。
扶着胸口在很多个夜里怅惘了许久,觉得终还是要寻个法子,遂下到凡间,胸口碎大石或者吞剑等民间技艺也是揣摩了一段时日,被师父即使勒令禁止,师父说我一个女子,这些不适合。
师父还说,纵然我一无是处,他也会永远伴我左右,不离不弃。
曾经,我为了这句话 掉了整整一天的眼泪。
从未有人待我这般全心的好,好到叫我心疼,于是,我执上师父的手说出叫身后所有人浑身一颤的话‘师父,海枯石烂,也不准你离开我。’
此后很长一段时日,我总会成为众师兄调侃的对象,三师兄会摸着四师兄的手,五师兄摸着六师兄,一字排开,集体道‘师父,海枯石烂,也不准你离开我……’
我会扯开嗓子喊‘报告师父,师兄们集体搞断袖……’
师兄们总会瞬时作鸟兽散状,散前总会来揪一下我的脸。
长到这么大,其实我对自己从未有过自信,为何我会没自信,因为我从不知自己是何人,从何处来。
梦境中,一片混沌,轻车随风,飞雾流烟,我努力睁大双眼,看清一片白衣的师父,师父在唤一个人,可那名字却是我从未听过的。
即便是比翼,也未曾念起过。
师父伸手,牵上另一双手,却不是我的。
我只来得及看见那一抹似天边云霞红得耀眼的衣袂,我听见师父低低发出笑声。
我听见师父说‘你看,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不准你擅自离开。’
红衣笑得格外具有感染力,悠悠道‘归鸿,勿要胡思乱想,我们自然会在一起。’
红衣女子我不认得,那块地,我却再熟悉不过,那是汜林桃花盛开的光景,那是我同师父生活了千百年的地方。
你看,我们从不知命运下一刻会如何捉弄你,正如此刻,我睁开眼,眼前却漆黑一片,正如我内心惶恐一片,凄凉一片。
我轻轻开口唤了声‘师父……’
我感觉到师父的手伸来,触到我的手,沉声开口道‘七七,我在……’
我紧紧握住师父的手,情不自禁地眼泪落下来‘师父,为何,为何命运如此捉弄人?’
‘嗯?’师父的手抚上我的脸。
‘师父……我看不见,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好害怕……’我忽而激动起来,这还不如此前叫我
死掉,可我什么都能看得分明。
‘七七,听我说……’师父抱住我,我能感受到师父同我一般战栗,因为他肩膀在颤抖。
‘我不听,师父,我不要听……为何命运如此捉弄我,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几近歇斯底里地叫道。
却忽觉唇上一片冰凉,柔软的抵触,缱绻缠绵,师父急促的呼吸徐徐喷在我脸上。
我想,这是一个同情的亲吻,师父是可怜我变成了瞎子么,于是,我心不在焉地回应师父的热情。
一吻完毕,师父悠悠在我耳畔道‘弦儿,你瞎了,师父不会不要你的。’
师父要牵我的手,被我推掉,我感受到心这里沉重到无法呼吸,抹了把眼泪,开口道‘师父,你跟那仙衣很般配,你们用不着顾忌我,我本就配不上你,如今,我是彻底无法站在身边了,你看,你身处何方我都无法知晓了。’
我深觉自己义薄云天,豪情壮志,可为何眼泪总是无法抑制地一直落下来。
我这般拱手将师父相送于他人,这种情操,何人能及?却并非我本意。
‘弦儿,说出这番话,心是不是很痛?’师父的唇依旧在我嘴角处,轻声扣着我心弦。
‘很痛……’我终于无法故作坚强,哭出声来。
‘所以,往后不准将我推开,也不准在我跟前随别人走掉,我心中的痛与你一样。’师父吻上我哭肿的眼。
‘想走也走不了,因为我不知道要走到哪里。’我哭得快断气,我如今是个残疾了,我却完全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
‘其实,弦儿,是家中蜡烛用完了。’师父一语既出,我则呆愣在一旁。
‘你说什么?’
‘蜡烛用完了,你看,没有你,为师连光亮都无法见到。’我感受到师父的双肩抖动得异常厉害。
于是,其实师父一直在偷笑么?
‘为何?’我努力睁大双眼,果然,师父那一双略显朦胧迷离的眼在黑夜中确实隐约能瞧见分毫。
‘为师不知道去何处买烛火。’师父老实地回答。
呃,待师父变成个凡人,便是连自理都是难事,我是该欣慰还是难过呢。
待得忆起我此番离家出走最大的祸端时,我一时喘不上来气,嗫嚅着问师父‘狐狸精也不知去何处买么?’
狐狸精不配做贤妻良母,狐狸精无法照看师父的,会烧菜又如何,不会点火却便也只是徒劳。
师父执起我的手,半晌沉寂后开口‘仙衣回青丘了……’
我难掩心中雀跃,精准地扑进师父怀里‘真的么?’
师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得差点跌倒在地,晃了晃了身子,伸手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道
‘七日后回来……’
我欲要楼上师父颈项的手僵在半空中,我的心忽喜忽悲,导致此刻运作异常,一时间,哑然,清了清嗓子,离了师父的怀抱。
师父想伸手揽住,在触碰到我时,被我躲掉,讷讷开口道‘师父,我有些累,想休息。’
师父沉声开口‘七七。’在这寂寥黯夜里,空旷却让我忍不住潸然泪下,泪打湿衣襟,我却忍着不出声。
‘七七,近些日子外头不太平,你就不要出门了。’师父提我掖好被角,便没了声响。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终是无法入眠,师父跟仙衣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只从比翼口中得知到,仙衣爱慕师父,爱到成痴,爱到能舍却一切,我却不知师父到底愧欠了仙衣什么。
再回忆起方才过于真切却又无从考究的梦境,那红衣女子到底是何人?会是狐狸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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