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刚出生满月时,正值我被天君华衾抢去,他阿爹无暇照应他,只身上了苍梧之颠,整天寻思着怎样在天君设的结界上打个洞下来。
小水一百寿辰时,正值他阿爹历天雷劫,我无暇顾及他,整天寻思着怎样多炖两只母鸡给他阿爹补身子。
小水两百岁时,倒是我家三口相聚一堂在汜林之岛,奈何,天不随人愿,这可怜孩子兴奋过度,头天吃了十来个黄梨,生辰当天,在茅房呆了整天。
夜里,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抹眼泪“阿娘,我三百岁的时候不瞎吃东西了,你跟阿爹也不要不在我身边,好不好?”
小水三百小寿临近,我叫他那擅书法的阿爹写了很多请帖,末了,都加上一句‘不用出喜钱’
尔后将小水打扮成个小兔子派出去发帖子。
“爷爷,奶奶,婆母,婶婶,叔公,姐姐,哥哥,我五岁生辰,你们要来哦……”在家练习两倍,我倍自豪,想薄书那丫头铁定生不出这么讨人疼的儿子。
小水倍困惑“阿娘,明明是三百生辰,为何要跟人家讲是五岁。”
我语重心长地摸小水的兔耳朵“你说三百岁,婶婶公公们就都不会来了哦……”
小水揣着一包请帖,哧溜消失在青绿小道尽头。
由于小水出生时,江城说过一句‘这孩子,是开天辟地以来我见过最好看的。’
当时我觉得江城言过其实了,哪家阿爹不觉得自己孩子最好看?
后来趁着江城去丛极之渊同冥君决斗接踵而来的天君捧着小水也道“这孩子真是本君见过最好看的……”
末了眼神明亮地把我一望,悠悠道“若是你同我生的,必定更好看……”
他话一出口,便被我轰了出去。
综上,我家小水可爱指数在六界称第二,便没个人敢号称第一。
再加上来吃酒还不用出喜钱,小水生辰当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只要手上没农活的都赶来了。
江城不喜热闹,我便叫他到门口流沙河对面的山头去欣赏风景,随意一遥望,便能瞧见江城君白衣飘飘靠在山顶那株榆木下,忙起来都特别有劲。
小水脸红红地站在院口我搭的花架下,接受乡亲们的轮番赞美。
小水拉拉我衣角,仰脸问我“阿娘,我真有他们说的这般好么?”
我的心忽而就像被什么压住一般,
彼时,他阿爹眼中只有我,我眼中也只容得下他阿爹,小水这三百年来都是江城的坐骑比翼领着的,我们这对不合格的夫妻从未当着或背着小水夸过他。
我缓缓矮了身子,轻轻在小水额上印下一吻,坚定地告诉他“我们的小水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那阿娘帮我改名魔天吧……”小水依旧很澎湃地望我。
我不留情地捏了一把他肉肉的脸颊,这孩子真够扫兴的。
直至日头偏西,掠过后面山顶暖暖罩住我们溪水环流,傍花随柳的小院落时,乡亲们纷纷意犹未尽地离去,我拖着小水在花架下送别
“妹子……说好了,等我家小花长大了,你要过来下聘礼啊……”
我赔笑“一定一定……”
“妹子……说好了,等我家小绿长大了,我家嫁妆可丰厚的很呢,让小水上门倒插啊……”
我继续赔笑“一定的一定的……”
“妹子……我家小蓝早已芳名远播,多少王侯将相等着她长大娶回家做媳妇呢,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答应你,就绝不食言,到时等你家小水来哦……”
我假笑“必须的必须的……”
……
我掐指一算,收获颇丰,今个帮小水定了十十七门亲事,小水蹦过来喜形于色地告诉我
“阿娘,我今个结识了很多好朋友,二虎,铁牛,鸭蛋,天马……”
我觉得不能放过这样难能可贵的教育小孩的机会,把他抱起放在腿上一起坐上两棵桐树间得秋千上,认真地说道“你看,在小伙伴们中,你的名字是最好听的了,往后别再惦念着魔天了,嗯?”
“没有啊,我觉得二虎,铁牛都比我的名字好听,气派……”
我顿时像被雷劈了般,惊了,僵了,这三百年来,比翼那只鸟是怎么带我家小水的啊?
此前,地仙羞辱我为不知自己是仙是妖的怪物,实属事出有因。
我活到八百岁那年,方不知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整日里为此事苦恼,别的小妖想变成条鱼去水里戏耍一番便能变成条鱼,想变成只鸟去天际翱翔一圈便能变成只鸟,想变成只田鼠去地下盾它个八百里便能变成个田鼠。
独独我每日里看芳草萋萋,落花流水过前川,觉得这样的日子委实太没滋味。
那日被地仙羞辱过后,东始山上唯一跟我交情颇好的小蝴蝶精画屏说要为我一雪前耻。
不知从何处借了把照妖镜,纠集了东始山上各路小妖以及地仙,郑重其事地跟大家说可以知晓我真身为何。
照妖镜放在山脚溪边一块一人高的大石上,大家团团围住,纷纷在里面看自己的真身,新鲜的很。
我离得石头十丈之遥,踏着松软的落叶,迎着晚春傍晚薄雾笼罩下的斜阳,缓缓走向那层朦胧神秘的面纱。
我也曾幻想过,我是只九尾白狐,或是株开在汜林之岛的小桃精,被遗弃在着东始山上。
或许六界平和了太久,大家都闲得没事做,要揭开我真身一事不止轰动了东始山,连附近一些散仙也拖家带口来观望,地仙自然也来了。
短短十丈,我仿佛走了一千年那么久,我看向众人脸上的神情,有期盼的,有来看好戏的,另我惋惜的是,地仙属于后者,我在心中道,哼,一会镜子里出现只白狐,指不定还能跟青丘攀上亲呢,我叫你们所有人往常都那般讥讽我为怪物而悔青肠子。
我缓缓阖了眼,朝着我的梦,终于走近铜镜,妖群一片寂静,忽而像炸了锅一般,哄笑声传遍东始山每一株高树,每一片溪水,每一块砾石。
“原来是只鸡……”地仙调侃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我倏然睁眼,难以置信地望向镜中,那是只通体泛红,有着两只乌黑鸡爪的乌凤鸡。
“属家禽的喽……”另有小妖跟着起哄。
“家禽能活八百年……她也不容易,物以稀为贵,应该列为我东始山宝物……哈哈哈哈……”
“家禽活八百年,属太婆级别的喽,我们平素对她是不是太显放肆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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