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身子一空,再定睛,自己已经脱离了易司城的桎梏,轻哼一声想要出电梯,却不自觉地回头。
只是一瞥。
心跳再次漏拍,安芮顿了顿步子,下一秒,迅速转身回到轿厢角落,眉头紧紧颦起,“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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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芮手里拿着药立在门外,想了想,踏进病房。
行至床前,手突然被男人握紧,攥住。安芮不动声色地抽了几下,无奈他的力道大,她只好作罢。
安芮静静地看着点滴的速度,一下一下的,亦如她的心跳,平稳,波澜不惊。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半晌,易司城终是缓缓开口,“芮芮,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打不还手就能求得我的原谅?你太天真了。”安芮别过头,话虽不容抗拒,语气却明显缓和了不少。
她亦恨。
她怎么会知道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正太会有易司城的号码。
又怎么知道易司城会和陈迟在酒吧外碰到一起。
又怎么会知道,陈迟会把易司城打成这副德行。
她更气的是,这么高大挺拔一男人,打不还手以至于骨裂是为了演哪出戏?
要她内疚致死,还是妄图以这种方式化解他们两个人的矛盾?
徒劳。
此刻安芮只剩无奈,挨打和闹矛盾这完全是两回事。
不禁对男人的世界又多了份不解,难道在他们眼里,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动手?
只有动手吗?!
想着想着火气就窜上来,安芮一怒之下使劲抽了手,却在听到易司城吃痛的呻/吟后悔恨起来。
恨不起。当真地狠不下心,却又真地无法原谅。
她恨不起他,是因为生意场上的人,最忌讳的便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
可再转念想,她安芮不是别人,她是他易司城的妻子,发誓说要一辈子不离不弃的人。他连她都不敢信,那所谓的爱,又从何谈起。
安芮心里有数,面对易司城受伤,她无法坐视不管,心情却早已大不同往日。心若是死了,便无所谓伤害与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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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安芮陪易司城回了家,照顾了他一晚上,外加一早上的打点行头。直到两个人齐齐下了车进公司,安芮才觉得,伪装,也可以如此容易。
他愿意为她受伤,她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有的时候安芮在想,如果可以关闭掉内心的所有情感,是不是一切都会容易得多。太阳照常升起,夕阳依旧无限好。
陈迟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安芮正在去往医院看丛淑的路上。
安芮没有告诉易司城自己要去医院,也根本没打算告诉他。
此刻的安芮,已经慢慢学着脱离易司城的庇佑,一点点试着不去对他动感情。
可是,谈何容易。
她会不自觉地想起他受伤吃痛的表情,会跟着他的疼而一起疼,会替他揪心,为他担忧。
说到底,她是他的妻子,纵然他再伤害她,她也无法彻彻底底地与他决裂。
接了陈迟的电话,安芮劈头盖脸地质问起来,“下手挺狠啊,有意思么?”
“呵,你还当真是一点亏都不能让他吃。
挨打的什么都没说,你这个一旁看戏的倒先鸣不平了。说真格的,和好没?”
安芮皱眉,“和好倒谈不上,倒是在收拾你的烂摊子呢。”
陈迟淡淡地笑了笑,“安芮,要是真的在乎他,就不妨两个人坐下来谈一谈。”
安芮揶揄回去,“行了,昨晚谢你了啊,我这点破事用不着你这么上心。”
出租车在医院外停下,安芮付了钱,一边关车门一边对着电话,“先不说了。”
手机刚收了线,安芮放好手机向前迈了一步,抬眼,下一秒,迅速地闪到一侧的墙壁后面。
捂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出,那一刻,安芮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看到,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的男人,手里正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身侧陆希淡淡地笑着……
她听到,小女孩脆生生道——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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