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精湛的射术,连呼延觉都赞叹不已的刀法。
她只知道他每每都会在回到部落之时对自己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只知道他总是对着遥远的西边吹着满是孤寂意味的埙音。
她只知道……
她本以为自己了解那个人。纵使她除了拓跋慎的名字……几乎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但她于拓跋慎,又何尝不是呢?
可她却觉得,自己与那个人之间有一种无法说清的默契。
但……今天她却看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拓跋慎,在挥刀之间……连她都为之战栗的拓跋慎。一个不该被任何事物缚于一隅之人……
“快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快!快!”
“糟了!她要去少将军的大帐!”
随着赵晖大帐前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其突破,凌若忆吹响了口哨,令得在马厩中的飞雷发起疯来的挣脱束缚,想尽一切办法的朝她所在之处奔袭而来。它猛烈的挣扎甚至弄塌了简易的马厩,就此拖着缰绳所缠住的马厩支柱向着口哨声吹响的飞驰而来,在黑夜之中,当真如它的名字一般……
就在飞雷沿途撞翻了不知几人之后,冲入赵晖大帐中取回了拓跋慎所赠木弓以及月牙刀,这便如同孤狼找回了獠牙一般的骑上飞雷。
怎知当凌若忆寻回月牙刀和木弓朝着那处而去之时,围住拓跋慎的那群军士们已然又倒下一片,军中主帅赵晖更是颓然倒地,他所穿盔甲已然被拓跋慎一刀砍裂。不仅如此,拓跋慎所执刀刃更是深入皮肉,令其伤口流血不止,口中也不断的溢出鲜血,眼前一片晕眩。
若不是赵晖在拓跋慎的长刀砍到自己之前用尽全力以长枪一挡,此刻他可能已经被拓跋慎砍为了两半。
赵晖从小在边塞之地长大,并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带领军士们抵御突利,可说是边塞之地成名已久的武将。可他却从没有遇到过一个人拥有如拓跋慎这般的武力。
拓跋慎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让他有了一种震撼心灵的挫败感。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技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赵晖虽然年纪不大,平日里也待人十分宽厚,却是对自己的要求极高,也对许多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不屑一顾。
甚至连野狼突利的可汗在赵晖的眼中都只是一介有勇无谋的武夫。
然而……眼前这个与他年纪相当,却强过他太多,甚至仅以一击便能将他重伤至此的人,他竟是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赵晖不敢想象,若是此人今日不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份可笑的无知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眼见着拓跋慎手中的长刀又再次举起,已无力再行躲闪的赵晖眼中并未闪过一丝一毫的恐惧,而是十分平静的开口道:
“咳……咳咳……我、我赵晖死在你手里不冤。只是……好歹让我知道死在什么人手里吧?”
正当拓跋慎沉默着犹豫究竟要不要将该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大尧将军之时,不远处的凌若忆单手一撑马鞍,这便轻身落于拓跋慎的身旁,一手放到了拓跋慎执刀的右手之上,对他摇了摇头道:
“莫要杀他。”
听到凌若忆所言,拓跋慎看向她手腕上碍眼的伤,皱了皱眉,却还是未有多言的收起了杀气,更将染血的长刀收回刀鞘之中。
眼见着拓跋慎和凌若忆双双骑上了自己的坐骑,军营之中依旧仍有将士想阻挡他们离开军营,却仅仅是看着拓跋慎就仿佛用去了他们所有的力气。想要挡住他,却又不敢真正的冲上前去。就在此时,不想军中再有无谓牺牲的赵晖喝住,就此看着两人绝尘而去……
惊掣与飞雷本都是世间罕见的良驹,自是能够日行千里。虽凌若忆所骑飞雷要比拓跋慎的惊掣差上一截,在拓跋慎的故意放缓速度之下也未有落后于他。两人连夜赶路,这便在天亮之时远远的离开了大尧的边境,也离开了边防军的追击范围。
当经过一片河溪之时,拓跋慎和凌若忆终于停止了彻夜的奔徙,翻身下马,稍作休憩。
此刻拓跋慎的武袍已然被不属于他的鲜血所染红,他就这样站在晨曦之下,绝妙的五官在晨光的映衬下令人愈加的移不开眼。
看到凌若忆脸上那些擦得乱七八糟的油彩,他不觉的笑了,那是拓跋慎身边的部将都未曾见到过的温柔笑意。
他从凌若忆的手中接过方才沾了溪水打算擦脸的布帕,仔细的替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油彩,泥灰,令得那张倾城之容现于眼前。
当拓跋慎看到凌若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脸,脸上一抹笑的时候,他犹豫了。
是的,在这一刻,这个已然决心仅带着部众前去争夺河中之地的未来霸主犹豫了。
他看着那个让自己动心,让自己想要护着她一辈子的女孩,一句“跟我走”哑然哽于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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