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太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有仇呢,先歇歇,喝口水,我又不会跑了,真是的。”
一把把伍行推到椅子上,又从旁边递来一碗水,伍行颤抖着手指了他半天,发现被他连消带打的,气居然发不出来了,一口喝干碗里的水,言简意赅:“说!”
“哦。”张家兴点头,又沉默了起来,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突然开口道,“今天天还没亮,阿釜就扯着我哥上山打猎,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快说!”伍行“啪”的一下将碗摔在桌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张家兴几欲噬人。
从没想过伍行会这么生气的张家兴吓了一跳,叹了口气,站起来来回踱了半天步,叹了口气又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抹了把脸,盯着地面说道:“抱歉,我们不知道你对这种事情这么抵触,否则,再怎么急切也不会……”
张家兴顿了顿,没有往下说,声音里多了抹沉重:“我们这个村子成立已经有十八年零四十三天了,十八年前,村里只有二十三个人,除了老爷子,其他都是成双成对的,我和大哥,就是那个时候来的,那时多好啊,不用打战了,我们也退伍了,陛下还特许了我们这个村的存在,大家都以为以后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刚开始的确如此,我们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战争,没有死亡,与恋人朝夕相处,与友人日日相交,日子美的就像梦一样。”
张家兴的语气平平淡淡,带着飘忽,显然现在想起,那段日子都显得不太真实:“直到我们第一次出村,”他抬头朝伍行自嘲的做了个鬼脸,表情却僵硬勉强,伍行半点笑不出来,他大概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果然,张家兴的语气似哭似笑,“镇民们的态度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卖给我们食物,衣物,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绣花针,他们朝我们泼污水,不让孩童靠近我们,仿佛我们身上带着某种传染病般,若非阿诺做了这里的县令,只怕,我们会是战后唯一一批死于‘孤立无援’的老兵,呵,呵呵。”
伍行也不襟动容,心里哀恸莫名,他几乎可以想象,被众人用歧视的眼神注视,被人避之入瘟疫,对这群骄傲的老兵们带来多大伤害,但他无法想象,失去物资交流渠道的老兵们在没有衣物没有工具的情况下,单靠捕猎又是如何支撑下来的?
于釜能长大,除了他非人的体质和九死一生的幸运外,方丈主持的接济,愚昧百姓的“供奉”更是功不可没,只靠个人或几个人的力量在没有完整物资循环链接的情况下想活下来,与其说是靠能力,不如说是靠运气,而运气,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
“阿诺?”
“是啊,”张家兴满是愧疚地用脚划着地,脑袋依旧低着,“就是现在的县令,阿药的男人,当时大家的日子真的快过不下去了,每日每日的野味都是大家徒手用命换来的,村里总共就那么几把刀具,即使小心再小心,也还是几乎都坏了,剥下的兽皮没有针线缝补,夏天还好,大家围一围就算了,等到了冬天,没有猎物,没有打猎的工具,没有制衣的兽皮,也没有制衣的工具,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盐,没有足够的木头修补破陋的房屋,那年冬天,几乎一半的人都病了,等大雪封山的时候,我们中身体最弱的张泰,还是没熬过去……”
“等我们发现时,张泰男人已经死在了一旁,是自杀的,阿药当时自责的不行,在他们面前跪了整整一天,其实这哪怪他啊,”张家兴的声音已经沙哑,“他又不是神仙,没草没药的情况下,能把大伙的命吊着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张泰过不去,是他福薄,是我们杀人无数的报应,大家都有这种觉悟的,何况在战场上落下了那么多病根,就是哪天突然暴毙在家里也不该奇怪。”
“……那后来呢?阿诺又怎么会当上县令?”
张家兴用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平复了下心情,才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事实上,发生这件事后,阿诺就留书出走了,阿药打击很大,若不是我们大都还病着,恐怕他会就这么倒下,过了不到十天,阿诺就身着官服,带着大批的衣物药品回来了……还有一位妻子。”
“你说什么?!”伍行“刷”的一下站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具体发生了什么阿诺从来不说,只是告诉我们,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们的县令,有他在,就有我们村子在,只是苦了阿药了,所幸,不到几年那女子就得病死了,否则,我们就欠了阿药一辈子。”
伍行张了张嘴,他知道很不该,可是他还是想问,难道那女子的一生就不欠了吗?可这本就是糊涂账,人有亲疏远近,想两全其美,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最后,他只能低低的问一句:“那阿药就原谅他了?”
“谁知道呢?阿药不准阿诺回村,若是阿诺外面动了其他心思,被野花迷了眼,他又看不过,就这么牵牵扯扯,也过了许多年了,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吧。”张家兴呼了口气,看来刚才的回忆也让他很压抑,现在说完竟有种解脱的感觉。
“这和你们强留我们有什么关系,像你们这样独特的村子还怕招不到人吗?”
“呵呵,你想的太简单了,”张家兴灌了一碗水,用手掌抹了把嘴,“这些年来,除了陆陆续续找到以前的一些战友,我们当然不是没有遇到过像你们这样的人,但是干豆芽,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我们村子的表现么?不是所有人都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也不是所有人都勇于面对世俗压力的,和我们在一起,要有被所有人厌弃的思想准备,你知道,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
伍行不免有些心虚,也有些无地自容,他并不觉得自己当时的顾虑害怕是错误的,但是和这群勇敢的人相比,他觉得自己太过于懦弱,除了逃避,什么也做不了,“难道就一个留下的都没有?”
“当然有,但都留不久,最可笑的是有一个人居然告诉我们他原来的妻子怀孕了,他可以不要他的妻,却不能不顾他的子,哈哈,你不知道,当时我们笑的肚子有多痛,而他的伴侣居然相信了,还一脸感动支持的和他一起回去,你能想象后面的发展吗,我们光是猜测就已经乐不可支,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说着,张家兴已经坐在椅子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真可笑。”伍行也笑了,用力灌下一碗水,走上这条不归路,就注定与一般的幸福绝缘,还想鱼与熊掌兼得?结局,要么男人与妻子共享家庭之乐,其伴侣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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