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估摸着瑞珠的话应该讲完了,便端着茶回去。待将茶递给秦可卿,便站在瑞珠身旁。
谁知秦可卿只一下一下地拿茶碗盖撇着茶叶,绕是宝珠两世为人也不免有些急躁时,才听她稳稳开口:“瑞珠已向我说了——难为你们两个想出这个法子来,簪子虽贵重,但也有限,我只怕你们大爷心里不痛快,你们也晓得,他的性格总是有些孩子气,谁让老爷太太膝下就他一个哥儿。”沉吟一下又缓声对宝珠道:“就依这个主意吧,先让人把你送到你家,你设个法儿让跟的人回来,过几天我再命人去接你,你看可好?”
宝珠忙低头应了,待要退出去时秦氏却又叫住她:“你到底是我的人,出门不能让人笑话,”因命瑞珠:“上个月我生日不是做了两身衣服吗?那身鹅黄织锦云纹的拿出来给宝珠,再有那件儿秋香色窄袖云衫,并那幅百褶手绣鸢尾裙也一并给她。”
宝珠忙谢过了,瑞珠使眼色让她换了给秦氏瞧,待秦氏将手中一盏茶喝了半盏,宝珠已换好衣服站在她跟前。宝珠就见秦氏的眼睛缓缓凝住,两只妩媚的眼珠怔怔的盯着自己瞧,宝珠便知自己现时的形象应该是不错的。
就见秦可卿慢慢绽出一个笑容:“我倒是才发现,你生得很好看呢。看来老话甚有道理,三分长相还要七分妆扮。现时你的模样儿,只怕等闲人家的姑娘也没有你的气势。只是,”
秦可卿将手中的青花瓷茶碗往身旁的琉璃几上一放,轻轻站起:“你生的白细,配艳一些的首饰更好些。”遂伸手从头上摘下那支步摇,走过来亲手插至宝珠左边发上:“这样就好多了,刚才脸色有些寡淡,倒也不难看,就是少些喜气。”秦可卿话语透着柔和,一字一句甚是清晰。宝珠看她一眼,脸上斟酌着做出适度受宠若惊的神情。
秦可卿又含笑道:“你上次回家,是刚派到我房里不久,我也没怎么理论。前些天你妈来看你,又说跟我磕头,我身子正不好,便也没见她,听说是和你嫂子有些合气?其实一家子人,又有哪些过不去的坎儿,你办好那件事,便在家里多留些天也使得。”
宝珠纳罕她的细心,也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总之一切以她的事为重,口里便低低应了。恰外面小丫头来报:车子备好了,秦可卿就此住口,暗示宝珠尽快出府。宝珠遂回房收拾包袱:贾府的规矩,凡在府里近身服侍主子的,出门在外哪怕是回自己家,也不能用外头的东西,嫌不干净。
打包时瑞珠打外面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描金锦匣:“奶奶又收拾了这个给你,里面有些散碎银子,还有些玩儿的戴的,你也一年多没回家了,免不了去亲戚家走动走动,奶奶让你看着送人,有自己喜欢的便留下。”又从袖里拿出一个香包:“这里面是一百两银票,十两一个票额,你用来买那簪子。”
宝珠只好再度打开包袱,因笑:“都说奶奶行事稳重、办事得体,果不其然,只是依我看,心思未免过重了,只怕并不是好事。”
瑞珠叹道:“可不是,就为着得个好名声,连身子也不顾,人看她时常一付温柔平和的模样儿,家里老少上下都喜欢,又怎知她背地里使了多少心,又偏偏贪着这起子事儿。”宝珠深有同感,与瑞珠相顾一眼,同时闭住嘴。
匆匆收好东西,二人相跟着出去时瑞珠指指秦可卿的屋子:“奶奶让你直接走。”宝珠也是这个心思,她私底下的想法,相比留在宁府提心吊胆,能避得一时是一时。瑞珠却又叫住她:“妹妹,要早些回来才好,外面虽自由些,咱们的身契还在上头压着呢。还有,过半个月又到晋升的日子了,奶奶说,等这事办好,就是赖大娘那里出手拦着,她也会把你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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