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随时可能将人化为灰烬的闪电,那简直是世界末日一样的场景,让鹭翎有一种解脱的畅快感。
鹭翎骨子里其实不是冷情淡漠的人,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其实他的感情相当灼烈,就像是冰一样,虽是极寒,但握在手中久了,就会让人有种被灼伤般的疼痛。
突然来临的不知名的情绪激烈得让鹭翎有些哽咽,过大的雨使他呼吸困难,在喘气时呛到气管里去的雨水和长时间的奔跑使他的肺像是在被灼烧一样的疼,但是尹倾鸿握着他的那只手握得死紧,与身体冰冷得近乎麻木的感觉不同,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地方火热,似乎还冒了汗,鹭翎偶尔踉跄一下,却还是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但鹭翎很高兴。那感觉就像是在地狱中受刑一般,一边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一边又为自身灵魂的逐渐清洁而雀跃。
石板桥并不宽,两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此时因为雨水的缘故而有些滑,鹭翎知道这时一个不小心他和尹倾鸿便可能死在水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压在心底的以往的仇怨、对于不正当关系的忧虑、对于每个人的未来的担心都被抛下,鹭翎一边哽咽着,一边喘息着,一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仿佛终于可以忘记世俗的约束,忘记那些明争暗斗,忘记那些不快与挣扎,甚至忘记死亡的恐慌,在这一瞬间鹭翎想要爱上这个拉着他的手在雨中狂奔的人,如果轰轰烈烈地爱了,然后轰轰烈烈地死去,那也该是一种幸福。
雨下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尹倾鸿拉着鹭翎也跑了这么长时间,奇妙的是,等到雨停的时候,两人刚好跑到中间的拱桥上。
开始消散的云间投进金色的阳光,随后有一道彩虹出现在了天际。鹭翎一边看着一边使劲地喘,喉咙的粘膜因缺少水分而粘结着,让人有干呕的冲动。鹭翎好不容易从难受的感觉中解脱出来,懒洋洋地坐在拱桥上抬头看依着栏杆站着正在看彩虹的尹倾鸿,尹倾鸿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在奔跑时散开了些,一缕一缕的垂下来,落魄得像个水鬼,难得见他这般模样,鹭翎忍不住笑了起来。
尹倾鸿也笑,蹲下来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还笑,你也好不到哪去。”说完坐了下来,把鹭翎搂到自己怀里,“冷不冷?”
隔着湿冷的衣服感觉到尹倾鸿的体温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反倒让他打了个寒颤,但他仍是笑,说:“其实这桥是为了让情侣看到对方最狼狈的样子才建的吧……如果看到最狼狈的样子后仍想在一起,那也肯定会长久了。不过若是带着女孩子来,女孩子怕是受不住。”
“没看今天就我们一对么?”尹倾鸿嗤嗤地笑了起来,“就我俩傻,在这么要人命的天跑出来,差一点就殉情了。”
鹭翎也笑了,想一想确实挺傻的。“不过,就因为是这样的天,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我懂得什么叫做*爱了。”
“……”尹倾鸿沉默许久,半晌轻声问,“是对我……?”
“这里除了你就只有我了,不是你还有谁?”鹭翎哭笑不得地说完,突然觉得腰间一重,然后肩上也沉了一下。
尹倾鸿把脸埋在鹭翎肩上,半晌嘟哝了一句:“怎么办,好想在这里抱翎儿。”
“我只说是瞬间,你别激动啊……”鹭翎无奈地叹口气,早知道会有这效果,他就不说了,“总之我们先走过去吧,身上湿淋淋的,难受死了。”
“好,我们回去再做。”尹倾鸿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理解了这句话,快速地站了起来,顺带将鹭翎拉起来,看那架势,似乎巴不得长了翅膀直接飞回去了。
那石板桥并没有立刻消失在水面下,等鹭翎和尹倾鸿快到岸边时水才慢悠悠地涨起来,没过了两人的脚面。鹭翎和尹倾鸿身上早就没有干的地方了,也不嫌难受,淌着水上了岸,岸边有个专门用来让在雨中走过来的小情侣歇息换身衣服的小饭垆,枭崇早早的拿了干净衣服等在那,两个人一到就立刻进去里面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然后到外面的正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了,因为进去得匆忙也没人注意到鹭翎是个男孩,此时出来又带了面纱,再加上宽松的罩衣遮盖了身体线条,别人便没觉得奇怪。
老板先是上了热茶让两个人暖暖身,然后端上菜来,也不多,两碗米饭,一盘蒸湖鱼,一盘炒菜,一盘卤牛肉,一大碗火腿蛋花汤,尹倾鸿又要了酒来,两个人就着酒吃了那鱼才去吃其他的。
湖鱼是这家的特色菜,鱼就是这湖里产的鱼,捞上来什么,就根据鱼的不同做成不同的菜端上来,清蒸的湖鱼保留着原本的鲜美滋味,就着味道清淡的江南酒刚刚好。两个人相对坐着并不说话,却默契十足地为对方夹菜过去,看得老板和不多的几个客人都忍不住调侃他们几句。
饭垆内有个唱小调的女孩,不知怎么的竟选了《诗经.邶风.击鼓》一篇来唱,鹭翎第一次听人唱《诗经》里的作品,居然还用得是古字读音,觉得那腔调古而不旧,简而不凡,很是优美,听得也入迷。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那其实是一首写出征之人对于家乡和妻子的思念的诗歌,世人大多只记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一句,引为爱情的经典,却不知定下诺言说要执手偕老后,却又随时可能先死在战场上的将兵们在唱这首诗歌时的悲哀。
鹭翎不知道那唱的女孩懂不懂其中的哀情,不过在经历了之前的事之后再听这歌,却忍不住思绪万千。
有那么多人虽然相爱却一定要分开,有那么多人满怀着无法达成诺言的愧疚与悲哀死去了,有那么多人用一生的时间等着向自己承诺的人回来。
死别是最可怕的,因为它是强行拆散两人,没有余地,不留情面,从此是真正的在不能相见,一切的可能性,都因死亡的到来而早早的结束,画上了不可更改的句号。
鹭翎正感慨着,就觉得有人在扯他袖角,他抬眼去看,尹倾鸿静静地望着他,桌下的手却伸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鹭翎听到他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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