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你从老师家出来了么？”
“嗯……出来了，和……几个同学在……茶社聊天。”贺静妍低头绞尽脑汁地向妈妈撒谎，忽然背上压下来一床厚厚的棉被，然后被祝晨冬裹了个严实。
“明天带你去给祝爷爷拜年呢，你早点回来准备一下。要不要去接你？”妈妈的语气有些僵硬。
“不用接我不用接我，我马上回去。”她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好像妈妈就在面前似的，让祝晨冬轻笑出来。
挂了电话，贺静妍回过神才发现祝晨冬一件衣服都没穿。她不好意思红着脸别过头不看他，幽幽地说：“穿衣服吧，我得回家。”
“这么急，还不到九点。”祝晨冬此时的每一句话传到贺静妍耳朵里都像是一种蛊惑。
她不得不拉拉棉被盖住自己的脸，冲进卫生间的时候说：“妈妈说明天带我去给祝爷爷拜年。”
这么多年过年爸妈去祝爷爷家都没有带过她，今年主动提出来，她揣测会不会跟祝晨冬有关。如果有关，那就等于见家长么？应该是了，祝爷爷是祝家最大的家长。
她害羞地想要躲起来，怎奈拉开卫生间门准备冲进去的时候，被卡住了。
“小笨蛋，”此时祝晨冬已经穿好了小件的内衣，他轻笑摇头从床上拿了她的内衣走到卫生间门口递给她，“拿着。看来你爸妈对我挺满意的，我明天争取也回去，巩固一下成果。”然后将围裹在她身上碍事的棉被抱走。
厄，好清凉，赶紧进去，贺静妍头也不回。
牧马人照例停在军区南边的十字路口，“我走了。”贺静妍低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下车。也不知怎的，突然和他有了这么深层的关系，竟觉得战战兢兢，幸福来得不切实际。
“明天我会争取去。”祝晨冬看着小妍的侧影，如果明天会说到关于他俩的事，那是最好不过。可是，他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中国家长们对这种事的办事效率，通常都是稳中求发展，不怎么合年轻人冲动的心意。
“嗯。”
“睡个好觉。”他有些恋恋不舍。
回到家里，贺静妍就表现出一副疲惫之态，吵吵着有什么事洗完澡再说，急死忙活地进了浴室。
把衣服扔进洗衣机之前，她挣扎着，不舍地偷偷嗅了一下上面的味道——淡淡的祝晨冬的味道。
打开花洒，轻轻地去找自己的变化。那里，好像大了一点，像是一只眼睛。爸妈给了她两只眼睛，如今这第三只眼睛是祝晨冬给她的，她觉得完满了。三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她的身上留了记号，如果明天祝爷爷对她的印象好，也许……也许和祝晨冬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吧，她不禁憧憬着。
各种灭迹的清洗结束后，她对着镜子看自己，期待一会儿在爸妈面前努力做到镇定，决计不露出脸红、结舌之类容易让他们生疑的小辫子。然后才出去。
可是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妈妈只是给她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叮嘱她早点睡不要肿眼睛、明天八点出门就回卧室了。
她呆呆地站在房间里，面对着小沙发上的可爱套装，思绉着真是大事啊，这么郑重。
睡了么？祝晨冬的短信到来。
准备睡了。
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还行。贺静妍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那里，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哦，可能过两天才会好，实在对不起，我以后轻一些。贺静妍脸红，看来猜对了。
半晌，不知道该给他怎样回复，却见他另一条短信发来：你和爸妈明天什么时候去爷爷家？
妈妈说八点出门。
啊？我妈说明天是初二，按常理要回外婆家，也说早早就走。等等，我去问问她中午再回行不行。
几分钟后：小妍，抱歉，她不同意。
没关系，我好好表现就行了。
祝晨冬笑，原来心照不宣。
早上八点，贺静妍打扮完毕下楼到客厅。妈妈笑着走到她跟前，帮她整整衣领，骄傲地说：“妍妍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这是贺静妍第一次来干休所，院子里都是些老式的苏联式住宅。爸爸说这样的房子墙厚，冬暖夏凉。
拐了两个小路口，穿过一片盖着白雪的冬青，爸爸上前按了门铃。
“振华！”祝朴义亲自开的门，见到老部下十分高兴，嗓门一下子高了很多，“我就知道你这会儿来，坐在门口等着呢，哈哈哈。”
“老首长新年好，身体还硬朗吧？！”贺振华上前寒暄，苏月梅带着贺静妍也被迎进屋里。
“好，好！来，月梅，坐！”祝朴义说完这话，才发现他们两口子的身后还有一个粉红色的漂亮女孩子，“哟！这是……丫头？”
“祝爷爷新年好。”贺静妍乖巧地颔首，微笑着向祝晨冬的爷爷问好。
“哎呀，快让爷爷看看。”祝朴义上下打量着贺静妍，小小的跟屁虫长大了，“长这么大了！振华啊，这一晃十几年了，你说我这把骨头能不老嘛，啊？哈哈哈……”
“昨天呀，小冬到我们那儿去了，这俩孩子好久没见，也说走到大街上认不出来了。”苏月梅在一旁笑着搭腔。
“时间过得快呀，”祝朴义感叹，“振华和建国那会儿也都是他们这么大的孩子呢，现在都等着抱孙子了。”
“哦？建国有好消息？”贺振华接过勤务员递上的茶水，问。
“哼，好消息？不知道小冬那小子心里怎么想的，到现在也没有动静，害得他妈成天给他寻摸，就是看不上。”
“呵呵。”贺振华但笑不语。
“邢华还是那毛病，把什么事都当成她自己个儿的事。要我说啊，这年轻人只要自己有相中的就领回家看看，不要总是做他们的主，不好不好。”老人见到自己最器重的部下来看望他，简直就成了话匣子，怎么都收不住。
贺静妍端着茶杯乖巧地坐在旁边，光是笑，爷爷不问她话，大人们交谈也轮不到她开口的份儿。
突然，门铃响起来，连续响了两声好像很急的样子。祝朴义皱眉，回头示意勤务员去开门，在这边等着看来客是谁。
“爷爷，你那套《曾国藩家书》在哪儿放着呢？借我看看。”祝晨冬还没见到人就大声嚷嚷起来，从门厅绕进来发现贺振华和苏月梅在客厅里，他赶紧扫了一下他们身边——小妍真的也来了，才装着被震住，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贺司令员，苏团长，新年好。”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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