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衣才将府中事务安排妥当,却又有李靖派人来请。
原来,昨晚朝廷的使节也来到江陵,带来的消息却是十分不容乐观。北方大患东西突厥,在部落长老们的斡旋下,突利和撷利这对叔侄冤家已经握手言和,突利将亲自率兵至大唐边界增援撷利,两家很可能联兵南下攻占中原,长安危矣。而大唐刚刚一统,战乱未消,天下民生凋敝,实力不足,恐难挡突厥人凶猛剽悍的骑兵铁蹄,目前朝廷已准备派人与对方和谈。
昨晚张霞来报道时,也说秀芳公主被封三娘带回长安,已准备做和亲公主,怕张霞将来无人照顾,遂将她遣回红拂处。红拂惋惜地叹道,只怕秀芳今次难逃当年汉朝公主婚嫁匈奴的命运。
子衣回21世纪时,曾再次翻阅了唐朝历史,清清楚楚记得,唐朝初建时并未有什么公主去和亲,突厥大军也是最后与李世民握手言和,数年后,李靖率军彻底打跨突厥,消除了北方隐患。秀芳那里,最终应当不会被送去突厥的。
比较麻烦的是,继太子东宫失火后,朝廷档案馆兰台也莫名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好些任用文书和档案记录,如今许多官员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假职,需朝廷重新备写两份任命文书以做查对。在古代,每道圣旨,以及官员的任用文书,都会在朝廷备份存档于兰台,现今官员手里有的圣旨及文书,若无朝廷的对应记录,则被视为伪造圣命,乃是欺君罔上杀头抄家之罪。当年西汉窦婴便是因此罪而获抄家下狱,腰斩于市。在失去记录的官员里,秦王府的众多谋士都在其内,子衣也赫然列在其中。
幸而圣上李渊近日身体好转,已重新亲自理朝,只指示将这些官员暂停行使职权,原地待命,等候新的任命文书下来。因江南战事已了,李渊龙心大悦,令李靖克尽职守,好好治理南方,稳定大局,赏罚过后,其他人等各回原处所在军部,子衣自是要回洛阳待命。
子衣早前为王猛谋了个参将的空缺,留在了李靖军中,因此上府内人手不够,遂向红拂要了张霞来,同方华一起随同子衣一家,以及罗老爷、房夫人、尚婉清、长孙郦等人同回洛阳。
在洛阳潇府门前,张霞瞧着子衣小心地扶了君然下马车,悄声对方华道:“我怎么觉得卓小姐比之前心事更重了呢?去江南前,瞧着人都好象已经把心事放下了,整个人似乎很轻松,如今怎么看着很不欢喜了呢?”
方华摇了摇头:“我也弄不懂,似乎是卓夫人不太满意这桩婚事。”
子衣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
从江南回洛阳,大约走了一个多月,如今当是公历四月了,据留守洛阳的长孙瑜所言,长安形势已是非常紧迫了。自胡公公告老还乡之后,秦王府众多谋士因失去朝廷记录而被迫迁出秦王府待命,不久前,张尹二妃突然病重,太医诊脉后,断为中毒所致。李渊大怒,怀疑是李世民所为,正在展开调查,但对秦王已是管束更严,怕是起了要将秦王削职为民的心,因此在突厥之事上也听不进李世民的劝告,只一味倾向和亲之策,抑或将都城迁离长安,重新立都于洛阳。若真是如此,只怕秦王府的根基都要被整个连根拔起。
到了如此地步,玄武门之变必不远矣,只怕要过了这关口,才有可能辞官归隐,与君然畅游江湖。
一念及此,子衣重重叹息一声,心下不禁有些黯然。今日乃是君然的生日,一早就为她置办好了礼物呢,只是,君然依旧不太欢喜,卓夫人还是那般让自己琢磨不定,她会阻拦自己与君然的婚事么?若真的不能与君然结为夫妻,哪怕能相守也好,可是……
这些日子,君然面上的忧郁之色越来越重了。先前君然不知晓自己身份时,虽面上带着一丝心事,却从未这般忧郁过。她是不是也在担心,卓夫人不会同意自己与她的婚事,甚至禁止我两人在一起么?
这一路上,每当与君然独处时,尚未享受半刻与佳人的温存,卓夫人便不经意地出现将君然唤走,仿佛是顺便路过,却又仿佛是刻意让君然与自己保持距离,不愿我两人相处过于亲密。若卓夫人果真不许自己与君然相守,那可如何是好?
子衣沉重地摇了摇头,却有一双柔荑环上她的脖颈,那带着淡淡清香的温香软玉依进怀中,只紧紧依偎着自己。
子衣低下头来,只见佳人不言不语地枕在怀中,望着自己的那双丽眼,含着淡淡的忧愁和焦虑。子衣宽慰地一笑,轻轻吻了伊人的秀容,低低地道:“君然,子衣只要能与你终生相守,便已知足。”
君然轻摇榛首,大颗大颗的清泪已溢出眼角,只抱紧了子衣:“傻呆子,君然好想子衣呢……我们永远都不要分离!”
两个人儿拥得更紧了,子衣轻轻吻去君然的清泪,只禁不住心口含着淡淡的伤痛,难道,我们真的不可以在一起么?
门外有人轻咳一声,相拥的两人禁不住同时一颤,子衣无奈地闭上眼睛,松开了拥着君然的手——卓夫人和夏婶儿已经进得门来。
君然轻轻拭了拭眼角,只是,她的另一只柔荑却依旧和子衣紧紧攥着,不愿离开那人少许。
卓夫人在塌上端坐下来,望着女儿略带桃红的眼帘,叹息一声,方道:“君儿,今日乃是你十八岁的生辰,还不去换身新衣来么?再过两个时辰,你春姨和秋姨都要过来了。”
君然侧了头,笑道:“母亲,君儿穿这身衣服就好。”
卓夫人忽地肃声道:“子衣,你跪下!”
子衣立时吃了一惊,手上被君然攥得更紧了,伊人咬了唇,含着泪花呼道:“母亲!”
“君儿不许插嘴!”
子衣慢慢从君然手中脱出,轻声安慰道:“莫担心。”言罢毅然走向前去,轻甩袍角,正正跪下。
卓夫人又望了一眼女儿,方道:“子衣,你可知君儿为何到如今仍是待嫁而未嫁?”
子衣和君然都怔了一怔,夏婶儿暗暗抚了君然的肩,向她点头示意,君然心下立时欢喜起来。
子衣内里急得直冒冷汗,待嫁而未嫁?遂望了望一旁的佳人,却见君然正柔柔地望着自己,灵台顿时一片空明,心境也恢复了平静,昂然道:“请恕子衣失礼,恳请夫人应允君然与子衣的婚事!”
卓夫人仔细看了看子衣,见这人正热忱而坦然地望着自己,遂缓缓道:“襄阳南阳一带,女子十三、四岁便已开始许婚,十五岁便已出嫁,最迟也不过十六岁,已是婚配太晚。若至十七仍未出嫁者,必要惹人耻笑。象君儿这般年过十七,却连人家都未定下的,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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