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让道呢?”萧弦缩在李淙怀里,被单遮着脸看不到外头,就听到王勇说了这么一句,不明用意,疑惑中,突地感到抱着自己的李淙浑身一僵,他担心地拨开被单一角往上望去,就见李淙敛着下颌,斧削般的薄唇紧紧抿着,眉头紧拧,仿佛忍着无比巨大的屈辱一般,面上神色复杂,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萧弦探出脑袋,眼睛往下瞥去,看清了下头的动作,原来是王勇抱着双臂,正好整以暇地一下下踢着李淙的膝盖。
突然明白了那无赖衙役是什么意思,萧弦心头一紧,攥住李淙的衣襟摇了摇,颤着气息哽咽道:“不要,哥,不要……”
只是李淙没有理会萧弦,只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废话,而后咬咬牙,膝弯一曲,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你这混蛋不要欺人太甚!”萧弦一阵挣动,掀开被物怒目嚷道。那是他哥啊!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罚他被一个无赖羞辱至此?!只因为无权无财无势,因为面上那个去不掉的印记,就活该被人轻贱么?
王勇咧着满口黄牙,面目愈发丑恶,萧弦气得腹中又是一阵绞痛,抬高了声音狠狠骂道:“与人为恶,就不怕遭报应!”
“闭嘴!”“应”字还未出口,李淙一声压抑低吼,打断萧弦。萧弦被骇了一跳,喉间一哽,忘了要出声,只愣愣地抬眼望着李淙,怒睁的眼圈已隐隐泛起微红。
却是晚了。
“报应?哼,老子会怕报应?”王勇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萧弦,猝不及防地朝着李淙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李淙头一偏,堪堪躲过秽物。萧弦斜眼瞪着王勇辱人的一举一动,指节攥得泛白,死死咬着牙关,见王勇此举未得逞,心下一松,颤抖着呼了口气,不想却惹来衙役更大的不快。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王勇抬起腿踩在李淙背上,低身下去欲扯萧弦的头发,李淙急急弯下脊梁护住萧弦,道:“弟弟年幼,口出无状,求官爷息怒!”
“爷可是一向通情达理,呐,这好好一条大路不走,非要跪下来爬,那就爬过去吧,走啊,爷帮你一把,哈哈哈……”王勇听到李淙求饶,心下舒坦了些,大半夜的倦意上涌,钱财也到手了,懒得与他们耗着,于是抬起身来大笑着踢了李淙一脚,示意他可以滚了,但必须跪着走。
李淙垂下头,时间本就紧急,费不得与无赖纠缠,于是默默地以膝着地,尽可能快地一步步往前行去。
“爬,老子让你爬!听不懂什么叫爬是么,啊?”李淙跪行了两步,王勇盯着他仍旧挺得笔直的脊梁,突觉心头一股怒火窜出,跨前几步抬脚狠狠踹去,李淙一个不防备,被踹得趴倒在地,好在手掌及时撑住了地面,没让萧弦受伤,听到衙役这么说,索性也不起来了,就这样单手撑地,跪在地上慢慢爬着。
王勇望着李淙伏跪在地,手膝并用一步步远去的背影,掂了掂腰间的钱袋,口中吐了一串脏话出来,边往城门处走边嘀咕道:“那小骚蹄子,若是个女的那就好了,嘿嘿……”
清冷的街道一个人也无,萧弦抬手抹了一把脸,攀着李淙的脖子往后望去,强忍了哭腔,道:“哥,起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李淙的衣襟却湿了一片。
李淙点头,无事人似地飞快站起身来,一瞬未停地抱稳起萧弦往城西奔去。
守门的放了行,从城东到城西只花了片刻。李淙赶至回春堂隔壁赵儒秋的住处,跨上门阶抬手猛力敲门。
宅子里没有旁人,奴仆亦无,只赵儒秋一个。躺在榻上安眠的赵儒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猜是急诊,赶忙披衣下地,匆匆点了盏油灯便出去应门。
未想开门见到的居然是李淙,怀里抱着一人,血染了半身,衣裤脏污不堪,饶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赵儒秋也不禁动容,惊慌道:“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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