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是开车来接方楠去签离婚手续的,不过可能钱先生父母不太同意离婚协议中某条财产分配方面的细则,临时变卦,方楠大怒,和钱亚东闹到差点大打出手,还是医生护士劝开来的。病情本已令方楠情绪焦虑,加之感情不顺,连离婚也不顺,几处不顺相加,方楠大失风度,在走廊上对着钱亚东背影狂喊,“拿不出钱就别离婚,老娘死也死在你们家,诅咒你们,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怎么逼死你老婆,看谁还敢再跟你……”
听老乔一番转述,唐雅妍和凌励均摇头无语,连感慨都不知从何感慨起。恰凌励手机响,他玩笑,“老婆来查勤。”跟老乔和师姐告个sorry,凌励转头对着大厅玻璃墙接听,简明清清甜甜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调子,“阿励,罗世哲说有事找我谈,要马上见个面,跟冬冬有关,他不肯电话里讲什么事情,一定要见面细聊,怎么办?”
凌励问,“他没说哪儿见吗?”
简明道出个地点,是家非常上档次的茶室,环境优雅,离凌励家住的小区也挺近。凌励应允,“行,你去吧,我会跟大哥说一声,让他的保镖跟着你,公司车去家里接你,在那儿等你谈完再送你回家。”
“啊,保镖跟着?要这么夸张吗?”
凌励理所应当语气,“为保新娘子万无一失,哪能掉以轻心?就夸张点儿呗。”
简明嘀咕,“我真不想跟他聊什么。”撒骄,“阿励,你忙不忙?”
凌励看看腕表上时间,沉吟,“他约你什么时间?唔,你先去,我晚点去好不好?”听简明那儿极不情愿答应好,凌励哄,“别这样,晚上给你按摩……”有的没的聊两句,收线,凌励又电话给凌康让他帮忙安排车马和人去照顾简明才作罢。回头惊见方楠,她单薄的病号服外裹着件艳红羊绒大衣,站在师姐与老乔边上跟他们聊什么,奇道,“你来这作甚?”
方楠撇嘴,习惯性半偏头,“见我干吗跟见鬼似的?”
不知为何,凌励今日偏觉那鬼字刺耳,皱眉嗔怪,“少胡说八道。”
方楠跟老乔和唐雅妍道,“瞧瞧,又烦我了,我得赶快走。”她是用一种熟稔亲切的语气在说,倒似仍是凌励家悍妇时的光景,与凌励摆摆手,“走了,记得想我,别总皱眉头,显老相,也不嫌难看。”
听她这个语气,凌励更烦,不吭声,眉头就皱的更紧一点,和老乔唐雅妍一起目送方楠进去电梯,嘀咕句,“胡闹。”
一只素白信封塞凌励手里,老乔语气无奈,“方楠让给你的,说等她走了再看。”还叹口气,“我不是有意做信差,不过一时也推不掉。”
凌励哑然,还有几分尴尬,再婚的男人收到前妻的信,怎么都有点别扭不?
唐雅妍越俎代庖,摸过信封放手里掂量掂量,揶揄,“啧,分量真足,看样子情话不少。”
凌励手指搓搓额角,“得得,就别逗了。”抢过信,放掌心拍拍,叹口气,塞制服大口袋里,猜测多数是些出格又任性,让人为难的话,他没什么看的**。工头在走廊那头问凌励事情,他随□代过,听见师姐和老乔聊年底奖金情况,他兴头头加入话题,瞅时间近午,“下去吧,快开中饭了,听说今儿个有罗汉肚,我……”发现唐雅妍和老乔满面骇异瞪着他身后,师姐手捂住嘴,压抑住几乎喷薄而出的惊呼,老乔喃喃道,“天啊……”凌励忍不住回头,这是第十五层,玻璃墙外是阴霭沉沉的天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再回头唐雅妍和老乔已经对着电梯冲过去,隐隐约约,凌励听到楼下有什么声响,紧跟着车辆报警器乱叫一通,随即吵吵嚷嚷人声鼎沸,许是出事儿了?凌励又望望身后,还是灰蒙蒙一片,抬脚起步,也往电梯那里跑,依旧稳妥温润的调子,“老乔,老唐,等等我。”
没来得及跟上,老乔和师姐赶着投胎似的按电梯下去,凌励慢一步,只好换另个电梯下楼。出电梯,大堂外面挤满看热闹的医生,护士,病人,还有工人,没见着老唐和老乔,凌励随便抓个人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
那人回,“不得了,有人跳楼,砸在一辆车上,脑浆都出来了。”
跳楼轻生?凌励向来厌恶这种行为,推推眼镜,“什么人?”
“一个女的,穿红大衣,听说是这里的病人,患胃癌,情况不好,还和老公在闹离婚,真可怜。”
有那么一瞬,凌励觉得眼前发黑,太阳穴跳着痛,很快又镇定,不,当然不是,方楠一贯硬朗自信,胡作非为,她的风格向来是让别人活不起无路走,自己走绝路那不是她的风格!先别乱想,他打算去看看现场,可不知怎么脚底下发软,以致步子跌跌撞撞,大堂门口停着不少辆车,大多是运送装修材料的,其中一辆长面包车惨不忍睹,车身业已变型,车窗玻璃和着鲜血迸溅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人呢?”他问,手指着面包车,手也是抖的,“人呢?”并不明确是问谁,但得到回复,“送急诊了。”凌励撒开腿往急诊跑,一点点路,他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途中摔了个四仰八叉,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到急诊,还没进去,唐雅妍拦住他,劝,“老凌,咱们不进去了。”凌励知道,完了,完了,一定是方楠。摇头,“我得去看看。”
“别看了,”大家劝,“没的让自己难受。”
凌励还是挣扎,“让我进去看看。“
同事们不让。
凌励挣扎不过,喊,“让我进去!”
唐雅妍哭出来,她一哭,就有人跟着哭,唐雅妍先让开,“来,我陪你。”
急诊的抢救现场一向难看,常常满地狼藉不堪,这会儿也不例外,方楠静静躺在轮床上,头骨受损导致脸部轮廓有些许改变,眼耳口鼻中都有血迹,面目倒显出平素难得的宁和安详,她再也不会活色生香笑的肆意哭的痛快了。
凌励看着那具被白布单盖住的躯体,初始只觉得自己象个旁观者,在看一幅画,似乎一切与己无关。却有个跟自己熟悉的画中人来告诉他,“老凌,她走的很快,我们都知道那个过程的变化,她应该不痛,遭遇重创压力时,我们体内会分泌内啡肽……”画框里跑出来的人还用凌励熟悉的方式,捏捏他的肩,那个安慰的动作,生生把凌励带进这个会令人癫狂的画面里。
凌励不是伤心,不是气愤,他指着方楠,说不上是笑,还是哭,又或是什么,神色灰败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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