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

    寂静冰冷的空气，像是一瞬便被点燃，他听到自己心底爆裂开的声音。

    萧荆南怔忡间愣住，一时竟毫无反应，任由她动作着。

    她的技巧青涩，饱满的双唇紧贴着他的，水润柔嫩，像是熟透了的樱桃一般，引人甘愿从天堂堕入凡尘。

    她的意识仍是昏沉的，当意识倒他并无反抗，只是耐心接受时，洛晨显然越加肆无忌惮起来，甚至轻启朱唇，小巧的舌小心翼翼地迟疑了再三后，终是坚定地朝他的口中探入。

    口中滑腻柔软的触感一瞬间唤回了萧荆南的意识沲。

    他猛地一惊，反应过来的同时一把便将环绕在自己颈上的双手用力扯下。

    洛晨显然没料到他的动作会这样快又这样狠，唇上的柔软消失，记忆里的草木香气突然消散，她迷糊着睁开眼看他，正看见萧荆南坐在房边深喘着气。

    萧荆南记不得已经有多久不曾跟女人接吻过邹。

    似乎自从如枫离开后就不曾再有过。

    他自诩不是圣人，对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从不克制。

    可他又有洁癖，从来不吻与他交欢的女子，更不会用唇舌挑、逗对方，这点就连跟在他身边三年的于姗都不曾例外。

    可他对洛洛……

    他想到这里突然顿住，下意识地转脸去看她，洛晨正揉着眼睛，显然尚未醒酒，并不记得今晚发生过的事情。

    正是这副模样，发丝凌乱，脸上略施粉黛，却已经全蹭在了他与唐昱的身上，此时正是素面朝天的模样，喝了酒又大哭过一场，正是憔悴的时候，却又是这副娇嗔的表情，惹得人不由就心生怜爱。

    他这样看着，突然就忆起那天。

    她高中毕业后的某天，她回校办手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本说好的，他去接她回家，带她去吃饭庆祝，庆祝她高中毕业，即将迈入大学。

    可当他接了她上车时，她却没来由地沉了一张脸，甚至还无端端地冲他发了脾气。

    他自然是百般抚慰，可她竟然还不知足，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怎样哄她，她都能寻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挑剔，勾起无名火来，还尽撒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她气受，或者是她闯了什么祸，虽然她一向在他面前百无禁忌，却对他极为依赖，每每有事，若是受了委屈，定会向他倾诉，若是恼了点什么，她偶尔使使小性子，却也总是缠在他身边，都不是这样的表现。

    到了最后，他也恼了，改了要带她去吃饭的主意，只让司机转了车头回慈园去，也不再理会她，只是掏出随身的笔记本，翻开了做事。

    她听了他的吩咐，又看他这样，虽然脸上看不出表情，她却知道他生气了。

    刚才还牙尖嘴利的模样，却一下就偃旗息鼓了下去，只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时不时拿眼觑他。偶尔还扭了扭身子，像是想靠过来挨着他坐着，却又迟迟不见动静。

    一路上，她犹豫徘徊着，他则始终紧绷着脸。

    直到车子终于停在慈园主宅前时，两人仍是一语不发，却仍端坐在车上，谁也没有率先离开。司机与郁桐见状，自然先行下车去了，还顺便拉走了一直等候在车外准备迎接两人的耿默。

    静逸空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就这样不知道耗了多久，萧荆南终于先不耐烦地蹙了眉，随即关了电脑，探出手去想推开车门。

    可就在那一瞬间，洛晨的速度比他更快。

    她一下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萧荆南的胳膊，在他下意识地诧异回脸看时，她咬了咬牙，一下扑进他的怀里，不顾一切地探身吻住了他的唇。

    那是她的初吻。

    那也是他这五年来与女人接吻。

    她本来就不懂，根本就不懂，只知道两唇相贴，接下来的事情，脑中就变得一片空白。

    萧荆南此时想起那天的那一幕，就不自觉地深喘了口气。

    她吻住他的时间极短，只有几秒，也可能只有一秒，然后她的唇就迅速离开。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她退开身体时红透的双颊，和躲闪的目光。

    她伸手握住门把，别开脸去，甚至不敢回头看他的眼，她咬了咬唇，轻咳一声，像是想说句什么，又无意识地轻舔了下唇，只那个动作就让萧荆南觉得小腹窜过一团火热。

    她把门把握得极紧，轻轻呢喃了一句，就飞快地推开车门，逃也似地奔上台阶消失在门里。

    萧荆南独自坐在车内，凝着她的身影离开，一直到她跑进那门时，他仍是没有移开目光。

    他一直坐在车上，久久地坐着，一直坐到夕阳的金光映进车里，刺疼了他的双眼。

    他回过神来，收回了目光，却不自觉地深喘了口气。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遮挡住阳光，却又突然认真端详起自己的手来。

    他将手指摊开，阳光就从指缝倾泄而出，可当他将五指并拢时，却仍是有光线穿过指缝，那几缕阳光极细也极淡，可在他看来，却像是带着死里逃生的喜悦一般。

    眼前的一切无端让他想到洛晨，想到她刚才说过的话。

    她说，我喜欢你。

    他突然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喜欢？她喜欢他？

    他脑子里有些乱，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耀眼。

    他知道洛晨自进了慈园就爱缠她，虽然初时仍是像大多数孤儿那样会自闭也会自卑，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萧荆南蹙了眉细细地想，却总想不起来，只觉得那段自闭的时间极短，很快她就开始热情开朗了起来，加上耿默和家里的下人们也喜欢她，她对他们也极信任，在这家里更是如鱼得水。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喜欢他，不像一般的养女，在心里本能地对养父有着敬畏，她没有，似乎她生就在他的身边，没有隔阂。

    萧荆南想到这儿，额角的青筋一跳，下意识地握了握拳。

    他发现不管自己下意识里，总是把她话里的那句喜欢理解成了男女之间的喜欢。

    他这样想时，心里突然一窒，忙用力闭了眼甩开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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