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出一声呻吟。我知道,其实他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如果不够坚强,定不能够像他一样,不依靠拐棍,独立面对从始至终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他只是太过执拗,从小到大,坎坷的身世和波折的人生经历铸成了他内向孤僻的性格,故而在处理事情上,总是走上常人难以理解的道路。
不过,云墨,今日的你,已然重生。
为他换好衣服之后,我又把自己那件沾满了死人气味的衣服脱了下来,脱衣服的时候,伴着“哐啷”两声响,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落了出来,摔在了地上。发现是赵匡胤给我的那两块玉佩的时候,我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拾起它们,来回检查——还好,这两块玉够结实,没有被摔坏。
“瑾瑜,这不是……”
“是,正是你送给赵匡胤的那块玉佩。”
“为何会在你这里,又为何成了两块?”
我哈哈一笑,对他说:“怎么,你难不成还以为这一块玉是另一块玉生的宝宝不成?”
他脸颊微微泛红,不说话了。
于是,我一边把两块玉塞进他的手心里一边说道:“这块是随你被养父母拾起的那块玉,而这一块,是一个南唐的女俘献给赵匡胤的。还记得吗?世宗驾崩前,我去过宫中为他看病,正是离开的时候,赵匡胤给了我这两块玉,托我交给你,还让我告诉你,要小心行事,不要逼他身不由己。”
苏云墨攥着两块玉佩,问:“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难不成是给忘记了?”
“那个人,我信不过他。”
苏云墨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竟无奈地笑了。“与你正相反。在人是你之前,我唯一能信的,便是他。”
“你存心让我吃醋不是?”
“对不起,瑾瑜,我以前从未对你说起过这些。”苏云墨攥着那两块玉说道,“你可知,我当年在流云峰上饮下了孔雀胆的剧毒,却为何活了下来?”
“难道不是被王轩逸的亲人所救?”
“呵,怎么可能!王家人从未接纳过我,便是轩逸牵着我的手进家门,与我在王家一同起居了半年之久,他们也还拿我当外人。不止如此,还处处找我的麻烦,巴不得我赶紧一命归天。”
“那是谁救了你?难不成是他?”
“没错,是他。正是赵将军救了我。”苏云墨说道,“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为我解毒,还在床边守了我三个昼夜。”
我一边撇着嘴一边用小拇指掏鼻孔,“他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是看上你了?”
“呵,当然不是。因为他是轩逸生前唯一一个知己。两人因招安一事相识,又因军备铸造的事宜多有来往,时常把酒言欢,谈笑往来。他与轩逸在很多方面想法几乎一模一样,不少事情一拍即合。也许这也是我对他格外有好感的原因吧……”
我弹掉鼻屎,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道:“哦,原来是这样。”
只听苏云墨继续说道:“赵将军是个爽快的人,他与我说话素来直来直去,不会拐弯。这次托你传话,多有暗示,只怕的确事关重大。”
“哦?!”
“不过,我能猜出个大概。”苏云墨拎着两块玉佩,置于眼前,一边晃悠一边说道,“此玉玉料甚好,必是出自王公贵胄。此玉与我的身世相连,因而我早就有猜测,自己的身世,或许没有那么简单。瑾瑜,我问你,一个南唐的女人带来一块与之一模一样的玉,这说明什么?”
“难道……?!”
“这还不好猜么?”苏云墨说道,“兴许我是南唐贵族的遗孤。赵将军这次如此拐弯抹角地提醒我,正是怀疑我的身份所致。我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意味着有通敌的嫌疑。”
“我怎么觉得是你想得太多了?这种事情,实在是……”
“极有可能。”苏云墨将两块玉递回了我的手上,“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虽然我一直为自己的孤苦而伤感,为自己无家无父母而自卑,但现在我突然觉得,这世上,有一个视我为全部、真心爱我的你,便够了。”
我禁不住再一次拥他入怀,呢喃道:“你是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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