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里,军中探子经多方侦查终于获悉了噶尔丹所在。
康熙一早便做好了御驾亲征的准备,此刻立马率前锋先发,另命诸军张两翼而进。
出征之时,礼仪自然隆重非常,而胤禩却骑了匹枣红色的骏马隐在队伍之中,尽量不去看胤禟、胤珴以及十四不舍的眼神,更不愿见着胤禛紧盯着自个儿,皱着眉头,绷紧唇线的神色。
直到队伍出发,胤禩仍是一副言笑淡淡的模样,不喜不悲,竟是连头也没回一下,空余个令人遐想的背影而去了…
“主子,夜深了。”言下之意便是,该休息了。苏培盛躬身立在胤禛身后,轻声请示了句。他这个主子这几日来皆是对月兴叹,自己是个做奴才的,本不该猜测主子的心思,但跟着胤禛这么好些年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自己主子如此伤感,多半,多半也是因着那出征去的八阿哥了。
胤禛似是未曾听到苏培盛的请示,依旧独自沉默。
往日里,胤禛得了空闲便会去寻了胤禩,有时一同饮一时的茶水,有时说一会子话,有时只是单坐在院落里看着远处青山白云的出一会儿神,无论多么简单的事,身旁有个安静而又令人安心的人儿在便是怎么都是温馨愉悦的。
只是往后,怕也只能回忆了罢,那人竟是为了躲自己便自请出征,难道这么多年的情意竟是如此淡薄,还是说,自己始终是做错了?自己不在意人伦纲常,却不代表那人也可以接受。命里注定的兄弟,谁能改变?难道这就注定了…
“苏培盛,你说,这世上所有事儿是不是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
主子发问,做奴才的自然是要答的,只是这答得要好,要让主子开心便不容易了,“奴才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奴才素来明白,这天定三分,人算七分,注定不注定的那也多半是自己的托词罢了,若是能拼上一回,说不准也就能成了。”
“天定三分,人算七分?”胤禛细细想了会,顿时有些豁然开朗起来,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走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了呢,“看不出来,你倒还是个能说会道的?”想明白了自然心情舒畅,胤禛终于露了笑颜。
苏培盛暗里舒了口气,他这个主子一向是个绷着脸子的主儿,现在竟然笑了,看来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几日瞧着主子黑沉着脸,自己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主子就别取笑奴才了。”趁着人高兴,苏培盛立马又接着请示了声:“主子,都快三更了…”
“都三更了?”小八早该睡下了吧,“那就回屋歇着吧。”
“是。”
行军之路漫长而艰辛,每日骑马前行让胤禩疲惫不堪,倒不是说胤禩吃不得苦,前世的磨砺怎么说也不是白受的,只是这个方才年过十六的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了。
“小八,瞧你脸色不好,不如明日大哥遣了人寻个马车来可好?”胤褆小时便是征战沙场,此行又是为了除却那狡猾多端的葛尔丹,他自然不会错过了这个立大功的好机会,只没想到他这个身子骨并不大好的八弟却也跟来了,此时看他面露疲色,连着嘴唇都有些泛着青白了,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大哥,你就放心吧,弟弟又不是那吃不得苦的人,何况我若坐了马车定然惹得皇阿玛生气。”胤禩扯了嘴角笑,内心其实对这胤褆亦是有所隔阂的。
上一世里,康熙四十七年,太子下台之时,胤褆一度想着取而代之,却被老爷子一口否定,并以一句“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而断了大哥的念头,岂料大哥思量片刻却道:“太子所行卑污、大失人心。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贵。”故而惹得龙颜大怒,便将大哥连同自己一并投入宗人府圈禁,虽说之后没多久自己便被放了出来,但也是自那时起,皇阿玛便是愈发瞧自己不顺眼了。
胤禩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为何他这个一向敬重的大哥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暗里捅了他一刀?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现在就将罪责担在这胤褆身上未免太早,别说之前在宫内对自己的一些照拂之意,便是在这行军途中也是处处关照着他,神情之间皆是担忧之色…但是不管怎样,胤禩心里始终是有这么一个疙瘩了。
第二日,一到卯时,大军便继续前行,半个时辰之后便听得探报说,噶尔丹闻知康熙皇帝亲率大军而来,惊惧不已,往西面逃遁了。
这葛尔丹果真是老狐狸一只,明知西面荒凉,地广难寻,又因清军素来不适应西藏高寒气候,即便在西藏追上了他也是战斗力大大下降,到时候鹿死谁手就未可知了。
康熙如此精明又怎会不知,只是此次御驾亲征大大加强了军中士气,若然不趁势追击,定失了良机啊。思索一番,康熙毫不犹豫,立即率轻骑追击至拖纳阿林,此时盛京却传来了皇太后病重的消息,康熙听后焦急万分,便命胤褆、胤禩以及内大臣马思喀继续领军追击,而自己便马不停蹄班师回朝了。
胤禩知道,康熙此次突然回朝自然是有人要受难的,恐怕某些人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罢。
宫内,十四每日里寻着法子遣人四处打听大军回朝的日子,时不时踏进胤禩的院子,望着院里晒着太阳的椋鸟和黑猫出神。许是这一猫一鸟的也通些人性,胤禩在时闹腾得天翻地覆,可自从主人走后便立时消停起来,连个叫声也不清脆响亮了。
十四在银杏树下席地而坐,肩上托了椋鸟,怀里抱着黑猫喃喃嘀咕开了,“黒啊,平日八哥对你最是上心,每日里好鱼好肉地伺候着你,你定是想他了,对吧?”说着还拍拍那猫儿的脑门要它回答,“喵呜”黑猫无奈发出抗议,碧绿色的眼珠子在阳光的照映下发着伶俐的光彩,倒是让人真以为它听懂了呢。
像这样的场景时时发生,下人们见得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该干嘛干嘛去,倒也省了伺候的功夫。
来这里的常客自然还有胤禛,只是他来了多半就是搬了胤禩最喜的那把竹椅到院中的树荫下,泡一壶普洱茶,边饮边忆,有时倒能消磨掉一两个时辰。
这亲兄弟俩自然也有不期而遇的时候,胤禛便权当没瞧见,继续品自个儿的茶水,而十四也只轻“哼”一声便不再多言,顾自折腾起那名叫“黒”的猫儿来。
……
话说胤禩一行奋力追击,直至西藏也没能逮着那老狐狸,探子来报,说是葛尔丹不知何时又循着小道往北面而去了,按那行军方向多半是要往昭莫多而去的。
胤褆听了恨得只差把手里的缰绳拧断,恨恨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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