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人呢?”本宫暗暗咬牙,问。
前皇帝陛下有些不耐,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往旁边侧了侧脑袋,答曰,“被我杀了。”
有史以来还从没见他开过玩笑,本宫潜意识里的前皇帝陛下那就是一个神一般风骚凛凛的存在,尊口一开绝无废话,什么叫一言九鼎?什么叫不苟言笑?抬头,四十五度角,往前看。
本宫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收摄心神,也跟着冷哼一声,“你唬我呢?!”
你当本宫是被吓大的吗?你以为杀人放火是剁萝卜还是切白菜?就算你趁着夜深人静挖坑把他俩当萝卜埋了,那你倒说说看,这坑在哪儿?这么屁大丁点个院子,好歹你鼓出个坟包来增加可信度啊。
本宫挑衅的斜睨他,前皇帝陛下鄙夷的挑了挑嘴角,不答反问,“你觉得人命算什么?”
人命算什么?这是一个值得生物学家、历史学家和心理学家共同关注、研究和探讨的学术性问题,要讲究起来太有深度,不过到了本宫这儿,就通俗的多——
别人的命那是别人该操心的事儿,至于本宫自己的这条小命,那自是精贵万分,丝毫马虎不得。
介于这种大众论调太过龌龊,本宫只闭紧了嘴巴不肯说话。
“千百年来无故枉死冤死在皇权之下的人何以估算?我这样的人,你以为我会在乎这区区的两个人的无辜与否?”前皇帝陛下冷声一笑,睁开眼,目光阴暗的注视着本宫的眼睛,忽然道,“昨晚把守三处宫门的一百零八名守卫,今天一早已经全部都被斩了。”
前皇帝陛下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但许是因为他此时的眼神太晦暗,本宫一时没顶住,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后退了半步,“什——什么?”
“呵——”见着本宫的狼狈,前皇帝陛下便难得的乐了,重新侧头靠在门框上有些幸灾乐祸道,“因为他们把守不利,让刺客混进宫中,最主要的是——”
他说着,顿了一顿,本宫的心口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脱口道,“是什么?”
“是——”两个人四目相对,前皇帝陛下眼中戏谑的笑意突然一扫而空。
静峙片刻,他起身,走到本宫本宫面前,只站在与本宫寸步之遥的地方,由上而下俯视本宫眼中难得一见的彷徨。
本宫觉得他是要由本宫眼中看懂些什么的,可是一直一直他眼中阴霾就没有散开过,什么另外的情绪也看不到。
本宫知道他是在故意吊着的本宫的胃口才不说下去,可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理由,现在根基未稳,哥舒远那个混球在这个时候大面积屠杀都是不明智的。
两个人静默的彼此注视,空气中的气氛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连过往的风都比方才冷了几分。
本宫以为他酝酿良久是要跟本宫说哥舒远的事儿,可是半晌,等他耐心告罄的时候,他却突然问道,“为什么背叛穆君清?”
那个神情,那个语气,那个内涵丰富千回百转的小眼神,无一处不让本宫觉得鸭梨重重,可——
这话丞相大人都没问过,你又凭什么要对本宫兴师问罪?这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么?
“这好像和前——皇帝陛下没什么关系吧?”就算你爱民如子想要替臣子出头,可本宫的这件无头公案也早就过了追诉期了。
本宫刻意加重了那个“前”字的表达力度,于是前皇帝陛下就彻底的被这个别致的称呼惊艳了一把。
本宫眼见着他目光一滞,眼神一明一暗交替的那个复杂瞬间,他忽而就笑了一声。
“好一个前皇帝!” 那一声笑的有点大,震的本宫头皮发麻,但只一瞬他便敛了神色,嘲讽道,“你以为从宫里出来的那天起,我还打算再重新坐回那个位子吗?”
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生生的被人抢了,难道不应该想着拿回来吗?就算不能本息一起清算,好歹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伙儿强盗不是?如若不然,他以身犯险把本宫劫持出宫又是所为哪般?
本宫下意识的觉得他是口是心非,却在一瞬间恍然记起,确乎是在重新见到他之后,就再不曾听他以“朕”自称,无论平静抑或愤怒的时候,他说的都是简单的一个“我”字,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前皇帝陛下的话大大出乎本宫的意料之外,本宫惊愕的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字来。
前皇帝陛下却不愿意再解释,扫了本宫一眼冷声道,“不仅是我,在你能满意的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之前,你最好也忘了你皇太妃的身份。”
“你准备在这住多久?”听他这意思——他莫不是准备要坚持不懈的和本宫长期的耗下去了?
“住到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为止。”
“……”
好吧,作为一个死硬派,本宫此时也深深觉得他之前的那两句话还是蛮有道理的,在这个只有一个曾经的皇帝和一个曾经的太妃的院子里,再装下去给谁看?
于是,本宫试着调节了一下情绪,慢慢试着把自己的心态再降到一个“我”的高度,也尽量只把他看成是一个那个叫做哥舒涣的男人而已。
可如果我不是韩馨桐,他不过是哥舒涣,那我们之间争执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看吧,敬岗爱业的戏子就这点不好,因为入戏太深等到有朝一日戏演完了你想跳也跳不出来。
“如果你什么也不想要了,”我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还刨根问底的追究那么多前因后果又有什么意义?”
哥舒涣看着我眼中困惑的神采,微微的抿了抿唇,他说,“你不觉得这些是你欠我的吗?”
我欠他的?我欠他的吗?
厚颜无耻也要有限度,好吧,站在这么对等的阶级立场上进行对话,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是欠他的,可我欠他千般万般,欠的却不是韩馨桐和丞相大人的风花雪月。
锅里的米汤煮好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我盛了一碗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一只破碗,一碗什么作料都不加的米汤水,他却喝得很优雅,神态举止间丝毫看不出半点狼狈或者落魄。
我蹲在他面前安静的看着他,突然想起那是谁曾经说过一句话——在餐桌上最能见出一个人的修养。
有一种高贵的东西源于血液,哥舒涣这种男人,应该就是属于那种天生的贵族物种。
“这么看的话——”之前就说过,对于“美”这种意识形态我一向都缺乏自觉性,一时没忍住就咂嘴道,“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比哥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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