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爸爸的时候,安澜不由地有些怔忪。时光一晃而逝,父亲又老上了许多。其实他的岁数不大的,五十岁还没有到。可是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人也消瘦了许多,或许是被癌细胞吞噬了,耳垂都有些缩进去了,她几乎有些不敢认他。
肝癌,她一直觉得它很遥远,如今去突然寄宿在父亲的身上。她突然有些难过,他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可是她只因为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狠了心跑得远远的,连回来一趟都觉得多余。她静静地站在床头,看着他苍老的面孔,心里一阵酸涩。
父亲突然张开双眼,看到安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中带着浓浓的惊喜,随即就要坐起来。安澜忙上前扶了扶他,在他的背后多加了几个垫子,“爸。”
“你怎么回来了?明天还要上课吧?”安父说着,似乎有些嗔怪,“都跟你姑姑说不要告诉你了,怎么又让你来了,我没有什么毛病,只是有些高血压罢了,吃点药就好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爸,你还是安心地在医院里好好养病吧,多住几天。”安澜又替他捻好被子。
“哪儿成啊,这里的医生没有什么本事,就知道骗钱,非要让我住院,在这里一天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安父口中带着嗔怪,“我明天醒来就要走。”
“爸,阿姨他们呢?”安澜岔开话题,不由问道。
安父也不说话,有些沉默,“应该在家里吧。”
安澜看了看他,“爸,我去家里一趟给你拿些衣服,让你换换,好不好?”
“嗯……你刚回来,会不会太累了?”安父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脸上沟壑显得更深。
“不会不会,我做飞机的来的,很快。”
“这样啊,澜澜,你去你妈妈的相册后面那里有个小罐子,里面有五千块钱,你把它拿来,还给你姑姑。这几天的医药费是你姑姑垫的,得还给她。”
“爸……”安澜张了张嘴,慌忙转过身去,她几乎有些哽咽,那五千块钱……他居然存了这么久。
“还有多的,你都拿回去,你一个人在外面需要钱的地方多的是,爸爸用不着的。爸爸在附近包厢工厂打散工,一个小时四块钱,每天都能拿到四十块钱,当年就给。”提起这个他似乎颇为自豪。
安澜应了几声,出门的时候,眼泪就那样生生地掉落了下来。她想她是太狠心了,真的太狠心了。她出了医院,招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那个她几年都未曾踏足的家。继母一家正在吃饭,围成一桌吃得很温馨。那个出嫁了的姐姐也在,还有她的丈夫,看到她回来都有些好奇。继母的儿子长高了很多,看到安澜回来不由地有些怪声怪气,“哎哟,这是谁啊?”
安澜淡淡地对大家打了个招呼,“我过来拿点东西。”
“安澜啊,你可真狠心,终于知道回来了。”继母瞪了自己的儿子一年,“小云,叫姐姐。”她看着安澜的时候也挺客气,“你爸爸呢,还好吧?”
安澜敛了笑,“不太好。”
她怪自己也责怪继母。她自从来到这个家开始,父亲就待她如女王一般,她不去工作,每日里在家里打打麻将怡情,可是到了父亲生病的时候,她连照顾都不会。
她也不想看她是什么脸色,“我去替爸爸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说着安澜进了父亲的小房间里,去衣柜里翻了几件衣服出来,衣服都很久了,看起来都是穿了好多年了的,她心里又是一阵发酸。想起父亲说的五千块钱,她又转身去了储存室,这个房间很小,一些没有用的东西都放在这儿,母亲照片后面是她小时候用过的一个陶瓷罐,小时候也喜欢存钱,不过没有储蓄罐,就用这个来代替。可是一找,居然一分钱也没有。这个时候继母探进头来,似乎有些不悦,“你在找什么?”
“我给我爸的钱,你拿走了?”安澜一脸冷然看着她。
继母脸色是一点尴尬都没有,带着些笑。这几年来她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虽然也老了一些,可是脸上仍旧是浓妆艳抹,一如第一眼见到她那般美艳,那双放在门把上的手也保养得很好,指甲上涂着彩绘。她在W市这么多年,对于衣服也会看了,她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名牌,需要千来块吧,还有她脖子上带着的玉饰也是价格不菲吧。
“你爸的钱可不就是我的钱?安澜,你也真是的。W市可是个经济发达的城市,听说你在最好的中学里教书,工资不少吧?我们隔壁的王婶说了,说她一个亲戚在我们镇上教书,工资加上一些辅导费一年有个十几万,你那儿就更多了。你也真是小气,就只给了你爸爸的钱这么点吧,你看我们辛辛苦苦地将你培养成一个这么优秀的……”
“呵呵,阿姨,看你这话说得,都不害臊么?”安澜冷笑了一声看着她,再也不顾她的反应就抱着父亲的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不是轻易发火的人,此时的心却是被烧灼得无比难受。她坐在出租里回医院,眼泪仍旧是簌簌地往下掉,她想,有些人真的是太苦了。她看了看手上顺手摸过来的房产证,也觉得稍微是安慰了一些,继母什么都不会放过,她只怕他们万一知道父亲的病情,连房子也想办法给卖了掉。
在医院的楼下,安澜又提了五千块钱出来才上了楼。父亲还没有睡,似乎不大舒服,有些难过地皱起了眉头。
安澜去打了水,替他擦拭了一下身子,又替他换了内衣裤。安父有些不好意思,安澜笑道,“都是父女了,还不好意思么?”安澜拿着脏衣服去卫生间洗,安父在身后偷偷地溜眼泪。
安澜本来想陪在这里的,安父不同意,让她去姑姑家睡。想了想刘冕在W市,安澜也不认为自己会碰到他,便去了姑姑家。姑姑的家里,是有她一间房的,离去了这么多年,这间房仍旧保持不动,也打扫得很干净。她洗了澡,还没有睡下,姑姑就过来跟她谈话。
“安澜,你爸爸……”姑姑顿了顿。
“现在爸爸的病是怎么一种情况,医生怎么说?”
“说是如果运气好还有三个月,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只有一个月。”她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怎么这么快,突然,突然就……”
“能做手术么?”
“如果做手术的话就需要三十万块。”姑姑叹了一口气,“姑姑偷偷地藏了几万块,可是剩下的呢?你爸爸这辈子能攒几个钱?你看你家里那个女人的花销又大,最近迷上了彩,积蓄也算是败得差不多了。”
“姑姑,我把房子卖了好不好?”说着安澜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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