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习俗便是,办丧事的时候,是要摆流水席的。一日三餐,直至最后一次的正宴会。中午时间一到,隔壁邻居,亲戚,乐队师傅都是要上桌吃饭的。一个老爷爷过来的让安澜去请成渝下来帮忙。
黎成渝一夜没有睡,现在不过刚阖眼一会儿,安澜有些不忍,问了一句,“有什么忙,我来就好,再让他睡会儿吧。”
“也好,也就是端端菜什么的,你可以么?看你一个读书的,看起来就柔柔弱弱的。”
安澜听了忙道,“我可以的。”好歹她也是从小干重活的。说着,到一旁拿了条围裙穿上开始帮忙。端菜过程中正在洗碗的曾阿婆说道,“成渝出手真大方,这些菜都是上好的,你爸爸的丧事办得可真是体面。”
“是么?”安澜不由地吃了一惊。
“是啊,你看这种海蜇,很多人家都是用假货,可是这个味道不一样,我刚才尝了一口,特别有嚼劲。唉呀,你看你三婆家的,也真是的。白吃白喝的居然一大家子来了五个人,嘁……”她一边埋怨着一边站起来,往另外一个大碗里装了一些肉汤排骨,“我不用多,一点儿汤一瓶饮料就好,等会儿给我家的娃娃做面去。”
曾阿婆也是一直在这里洗碗打扫得,安澜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拿了几瓶饮料过去,“多拿点过去吧。”
“我干了多少活儿,拿多少自有分寸,不像那几个一到干活就跑,一到吃饭就来。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能吃一顿也就一顿,咱也不能养他一辈子。”
安澜只是笑笑,点了点头。
这种非正式的酒席不过就六个宴,大半个小时过去也就上完了,上完之后安澜也拿着两个小碗装吃的东西,掌勺的厨子过来道,“多端点儿走,你不端走也是被那些‘土匪’扫荡走。早上那些就全被拿走了。”
曾阿婆也应和着,“这些人也真是,白吃白喝还要外带。”
“阿婆,我先把这些吃的给他端上去,等会儿过来洗碗。”
“好好,洗碗我们这里人手够的,你尽管去,还有饭多打点儿,你们俩早饭都还没有吃。”
安澜端着菜上去,听到楼下的乐队又响了起来,不由想到,这么吵闹他居然也睡得下去,可想是累急了。她上楼的时候正好与下楼的大姐相碰上,她看了一眼安澜,脸色并不好也没有说什么话。安澜只觉得她们陌生,连招呼也懒得打。开了门进了自己的那间小房屋里,如今一个姐姐出嫁另外一个姐姐跟男朋友同居,这房间还是空下来了。她进去之后轻轻掩上了门,将吵闹隔绝一些。
她将餐盘搁到一旁的书桌上。本想叫醒他让他先吃些饭,可是看他睡得那么香又不忍心。毕竟一惊是六月天,他睡得脸上都是汗,安澜从角落里拿出电扇对着他吹了起来。
她也有些饿极了,拿着饭碗慢慢地吃了起来。才吃到一半,觉得电风扇的方向转到了她这个方向,脖颈处都很凉快,紧接着旁边有一个黑影朝她靠拢,她顿了顿,那个人就随意地坐到她的旁边。她房间中只有一张老式的长板凳,掉了颜色,曾经爸爸为了她学习专门从厂子里拿来的。
安澜转头看了他一眼,“醒了?”
“嗯。”黎成渝打了个呵欠,浅笑道,“闻到饭香,饿醒了。中午怎么不叫我,现在都这么迟了。”
安澜垂着眸子,将另外一大碗饭放到他的面前,“先吃点儿饭,早上还没有吃呢。我就弄了这么多菜过来,再多也吃不完。”
“好。”黎成渝轻轻地勾了勾唇,安澜又想起了什么,低头从自己衣服的大口袋里掏出了一瓶饮料,“给。”
“谢谢。”黎成渝接了过来,开了饮料,凑到她唇边,“你要不要先喝一口,嘴唇都快裂了。”
刚才她上楼的时候随意地拿了一瓶,如今才发现自己也很渴,点了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黎成渝笑笑,凑回自己的唇边也喝了两口,然后两人开始一起吃饭。
“菜做得不错,那个掌勺大厨是你的远方伯伯吧,还蛮亲切的。”黎成渝朝安澜的碗里夹了一些肉,“多吃点儿,吃多了才有力气干活,等会儿下午有道士过来做法事,你得跪拜。”
“谢谢你。”安澜低头默默地往自己口中夹东西。
“不用客气。”黎成渝也是饿极了,吃得很快,一大碗饭很快就见了底,“我昨晚都没有吃,真的很饿了。”
安澜胃口不大,盛了那么多饭来又吃不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问,“还要不要,这边没有吃,我也吃不完。”
“好。”黎成渝接过她的大饭碗,随意往自己的碗里拨了大半,温和地笑,“我很少见吃你这么大的碗。”
看着碗里的饭少了大半,安澜才觉得轻松了些,她说,“不够我再下楼给你打饭,你忙了这么久了。”
“还好,幸好我对这里熟,出门办事也顺利,而且你们这些邻居都很帮忙,还给我借了车。”他笑笑,又把饮料拿给安澜灌了她几口,“我曾经在这里住了两年,对这个城市还是比较熟的。”
“住了两年?”安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心底的某个地方确实猛然跳动。
“嗯。”他随意地应了一句,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快点吃,快到点儿了,等会儿乐队一响,我们就差不多要下去了。”
“哦。”
吃完了饭,安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下来吧。”
黎成渝却坐在原地不动,突然说了一句,“安澜,当初你对我也是花了那么多心思的,为什么到了关键的时刻就掉链子了?”
“你说什么?”安澜不由地一怔,就在这个时候乐队的锣鼓唢呐响了起来,吵得她只看得到他的唇在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转过身去,匆匆下了楼。
她下了楼,黎成渝从内屋给她拿了白色的孝服。
楼下的酒桌已经收拾好了移到旁边,在灵堂的面前摆好了桌子做法事。对于这些习俗,安澜已经完全接受了,在这种锣鼓吵闹的环境下,她突然有些记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父亲只有姑姑一个妹妹,亲戚不多,也基本上走得不近,跪拜这儿的人不多,显得冷清。不过此时也倒是凑了几个数,有几个不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子,年纪还很小,脸圆粉嫩,穿着蓝色的孝服有模有样地跪在那儿。似乎有些怯怯地说着话,听不大真切。她跪在第一排,突然感觉挨着她的人碰了碰他,是穿着孝服的刘冕,“你来了?”
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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