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冰冷金砖，身体无法抑制的抽.搐，晖儿苍白的小脸和胤禩胤祯将来的下场在眼前来回闪现，十二月的寒冷迫使我将自己紧紧抱住，但发自心底的冷根本不能驱散。
“四福……”侍立殿内的宫女试探叫我，胤禛赶在康熙注意过来之前急忙将我抱起，向外避去，我难受地揪紧他的衣袖，上下牙关敲打着道：“冷，冷，我好冷。”
“忍一忍，”他跑出大殿，左右张望着把我抱进配殿，扯过大被子卷在我身上，紧紧箍住。
没多久，痛悼从隔壁大殿传来，胤禛身子猛地一颤，邢年走进来。
“四阿哥……”
“去，”他轻轻摆头。
“您？”
“胤禛自会领罪。”他安然沉定地搂住我，邢年看看胤禛，微叹口气躬身退出，把宫门又慢悠悠关紧。
“皇、皇阿，”我说，他的脸贴住我的额头，说：“没关系，等皇阿玛顾得上来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我颤得不行，勉强点一点头，缩在他怀里尽力让身子暖和平静。
太后薨逝，康熙亦得了场大病。头七过后，皇帝从慈仁宫搬回乾清宫西暖阁，一日哀礼尽完，灵前失礼的胤禛和我跟随李德全从慈仁宫过来请罪。
才至乾清宫大宫门，坤宁宫侧路就走来两排精巧羊角宫灯。自孝昭皇后离去，除了三大节和萨满法事坤宁宫很少进人，如今有灯光从那边过来，不仅李德全就连我也又惊又愣地停住了脚步。看清来者，胤禛微笑着走去几步，沛沛松开邢年的手三步两跳跑过来，兴奋得不得了：“阿玛，原来这就是皇爷爷的家啊，真大真漂亮！”
亲王格格从坤宁宫走来，李德全清清公鸭嗓要教训邢年，沛沛忽地抓住他的拂尘道：“咦老爷爷，你的胡子怎么长到这里来了？”
“嘘，”我拉过孩子，邢年赔笑道：“李总管，天太冷，小格格要进宫陪皇上讲话，奴才怕格格累着，带她走了近路。”
若是别人李德全必定万万不依，不过沛沛阿玛额娘都在情况就大不同了，他点点头，依然老迈龙钟地领在前头。沛沛费解地冲李德全嘟嘴，我回头看胤禛，见他藏在披风下的手不易察觉地塞给邢年一锭沉甸甸的金子，邢年领了银子躬身离去，胤禛步子加大，自然而然牵起沛沛另一只手。
“阿玛，沛沛真是好久不见皇爷爷了。”李德全进去通报时从没见过康熙的沛沛忽道，胤禛道：“那沛沛就好好表现，让皇爷爷喜欢沛沛好不好？”
“一定！阿玛额娘不在的时候，沛沛找胖和尚学了功夫，待会打给皇爷爷看。”
“不行，”胤禛攥紧孩子的手，柔声交代道：“沛沛是格格，可以在阿玛面前耍猴拳，不能在皇爷爷面前耍，更不能说我们府里有胖和尚。”
“为什么啊？”
性音于颂贤一干人的关碍沛沛自然不知，一本正经教她肯定教不会，胤禛严肃地拧住眉头，我躬身道：“因为呀，沛沛会被送去少林寺。”
“什么寺？”
我比划道：“就是一个很远很远，到处都是胖和尚学功夫，但永远都见不到阿玛额娘三哥四哥五哥还有小东东的地方。”
沛沛为难地小嘴又撅一尺高，李德全走到门边，说我们可以进去了。西暖阁铺设的火墙地龙很暖和，宫女分别接过我们和沛沛的披风，福了福退去，康熙前几日的气还在心头，倚在炕上睨我们，扫到沛沛时，孩子一着急，竟唰唰拍了拍马蹄袖，学平时见胤禛的官员的模样打千，卯足了力气道：“臣爱新觉罗沛、梦齐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福着身子，被沛沛举动唬得一口气快背过去，胤禛眼里带着浓浓笑意，也跪下道：“皇阿玛见笑，这是儿臣幼女梦齐，听说皇阿玛身子不适，特进宫陪阿玛解闷的。”
康熙挑眉毛看了胤禛，又躬□子打量脸上一块白一块红的沛沛，问：“你刚说自己是什么？”
小丫头熟人面前牛皮吹上天，真见着皇帝还是慌不择言，垂头道：“臣、臣……沛沛不知道。”
“沛沛？”康熙把头再低一点，“你几岁了，没见过皇爷爷？”
“回皇爷爷，我四岁了，”沛沛像条小狗似的快趴到地上，康熙抬眸看看胤禛和我，说：“起来，别把衣服弄脏了。”
“臣、哦，”沛沛还是不知道面对康熙该怎样自称，糊里糊涂的嘴里非要说出个“臣”，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了康熙和康熙御座背后的匾额，鼓起勇气问：“皇爷爷，沛沛可以和您坐一块吗？”
康熙笑道：“为什么啊？”
她看看明黄色软乎乎的坐垫，又看看小太监为我和胤禛搬来的硬木杌子，显然是想坐又暖和又舒服的明黄坐垫，就走到皇帝跟前道：“沛沛听说皇爷爷有一百多个孙子孙女……”
康熙倚着引枕略微让了让地方，沛沛趁机想爬，皇爷爷却问：“这又怎么样？”
“这当然重要了，皇爷爷，等沛沛爬上来和您说。”她伸出小手撑住上身，小屁股用上力，脚一蹦，奋力悬在御座，匍匐爬到康熙小腿边反身坐下，顺手扔掉大人手掌长度的绣花鞋，盘起双腿冲康熙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康熙问：“皇爷爷的座位舒不舒服？”
沛沛不正面回答问题，鬼灵精怪地看了我和胤禛一眼，不知怎的长长“哎”了一声，“沛沛要是皇爷爷的儿子就好了。”康熙挑起眉毛，她把手在下巴撑成花瓣状，似乎十分郁闷：“皇爷爷这么伟大这么慈祥，有一百多个孙儿孙女，沛沛只是其中，”她伸出小拇指，“很小很小一个，皇爷爷这么高大，根本看不到我嘛。如果我是皇爷爷的儿子，就能像阿玛一样天天见到皇爷爷，陪您说话，给您解闷，您说多好啊。”
康熙道：“这么说，小沛沛比阿玛还孝顺朕？”
“朕”这个词也是平时没教孩子的，今天沛沛见到康熙后一系列无事忙乱投医的举动让我不由奇怪，怎么明明生在皇家的格格，四年来虽然没份见康熙，我们却不教教她见到皇帝的礼仪？不过这样也好，乱七八糟本就是她的特色，四岁的孩子谁都不怪，何况六十四岁的康熙。人年纪越大，越想找伴，搬出沛沛为我们挡箭，胤禛这招果然高。
好在沛沛稍微动了动脑子，这次没学着口口声声说“朕”。她低头搬了搬脚，好像不开心，“阿玛并没有不孝顺皇爷爷。他说皇祖母没了，叫沛沛好好逗皇爷爷开心，不准调皮也不准勾皇爷爷的伤心事，要皇爷爷把不痛快都舒舒畅畅笑出来，这样才能身子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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