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谁都清楚,这不是来自无数光年之外的恒星光亮,而是亚特兰蒂斯自身模拟出来的阳光。然而它照在脸上,依然是温暖的,就像过去的无数岁月一样。
风霜雨雪,日升月落。
站在我身旁的人张开眼睛,美丽的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她挥动手中的权杖,还在大陆深处肆虐的洪水立刻消隐无踪。她再挥动权杖,那些零落衰败的草木顿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抽枝发芽,重新覆盖了我们脚下的土地。高大的建筑伫立在初升的朝阳下,边角残留着洪水肆虐的痕迹,它们无言地望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大陆,像一个个沉默的卫兵。
她终于停下动作,让权杖再次立在身侧:“从今以后,我们就要永远生活在这里了。”
我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我不明白,母亲。”
她侧过身来,用柔软的指尖抚摸我的脸,微笑:“当你决定负起自己的责任时,你就会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守护这片土地,我的孩子。”她的指尖滑过我的脸,来到我的发间,“你还很弱小,可以躲在强者的身后,继续逃避这一切。”
我贪恋着她的温柔,不知不觉地随着她指尖的抽离微微倾身,她只是继续慈爱地注视着我,柔声道,“然而终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他们不能陪你到最后。”
“……母亲?”我有点迷惑,却还是选择捉住她温暖的手,眷恋地贴近自己的脸侧,“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将手从我脸侧抽离,转身离开:“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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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睁开酸涩的眼睛,从这个过于真实的梦境里抽身出来。天还没亮,床的另一边却是空的。我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仍旧感到十分困倦,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起得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顺手拿过床边椅子上挂着的外套,穿着拖鞋往门的方向走。
门开着,风不断地从门缝里钻进来。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冻醒的。
握住门把手,探出身去想把门拉回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转角处一闪而逝的白色身影。过道里的灯光照在她柔顺的金发上,每一寸都流动着耀眼的光泽,她手里握着的一人高的权杖,即使在黑暗中也发出柔和的光芒。
——母亲?
我想自己当时应该仍旧没有摆脱那个梦,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尾随在那个影子身后。我想看清她的脸,但脚下走不快,有好几次都差点把人跟丢。最后她停在了天台门口,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我气喘吁吁地爬楼梯上来。
我撑着木质的扶手,一手扶着沉重的腰,眼睛望着她:“母亲?”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脸上是同刚刚那个梦境如出一辙的微笑。我喘了一口气,欣喜地准备走上前去,眼前的她却变成无数的光粒子,消失在空气里。
楼梯上没有灯,她身上的光芒一消散,周围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我茫然地停留在黑暗里,不知道这是自己做的另一个梦,还是怎么着。
这时,承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天台的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门后传来一点声音,有人正在说话。
站在楼梯上犹疑了两秒,我慢慢地走到了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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