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药来。
不多时,明月把药抓来,自去按大少爷的意思煎了两碗。
路氏看着女儿高烧不退,心里如火燎一样。见竹远亲捧着一碗汤药过来,不由眼眶一热,宽慰道,“好孩子,这可使不得,不过些小毛病,哪能要你奉汤奉药的。快快交给我。”
竹远有点脸红,忙把药放在窗前小几子上谦道,“竹远略通医术,这药我自作主张配的,让凌波起来喝吧。”说完稍稍往帐内看了一眼,只见路瑶全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巴掌大的脸儿,她双眼紧闭,微蹙着眉,脸上透出发热的潮红。
“瑶儿醒醒,再喝碗药。”路瑶被人摇晃着惊醒,迷糊睁开眼,待张口说话,声音却暗沉嘶哑,“我睡了多久了?”
“晌午喝了药睡下,现在已是傍晚了。”路氏关切说道。
“我不想喝,过会子发散发散就好了。”路瑶看着又挨到嘴边的苦汁,有气无力道。她厌恶透了这所谓的苦口良药,因那林婆婆的恶意笑容还清晰地晃在眼前。
“怎么越大越长孩子气,这是竹远亲自给你配的药呢。”路氏忙说明竹远的一片心意,要知道有几家的丈夫能这般体贴入微。
路瑶眼见竹远正立在床畔,勉强笑了笑道:“敢情我还有幸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就为了支持你悬壶济世的第一步罢,我也得一口喝了!”
说着挣扎着坐起来,就着娘亲的手又把一碗药喝干,心叹道,“这娘俩长的没一分相似,熬得药却是一个模子里出产的--苦哇。”当下也没有力气再多说话,闭着眼卧倒在床,昏昏沉沉之间很快又迷了过去。
至晚间路瑶烧热终于退了下去,人也清醒了过来。路氏此刻放下心来,自念了百遍菩萨保佑,又亲自守着喂了盏茶水。看着时候不早,路氏虽然挂心女儿,也不能在小夫妻房里多留。反复叮咛了路瑶几句,就要回上房歇息。路瑶心想自己病成这样,娘亲还要离去,这家真没法子待了。一径闷闷的躺着,思前想后,并暗暗筹划些将来之计--话说苏穆的秋后之礼也该捎信让他送来了。
竹远吃毕晚饭,捡了本书正瞧着,实则真没瞧见去几个字。路氏一走,房里只剩两人相对。竹远但感空气浓稠凝重起来。
路瑶睡了这半日,身上出了层薄汗,黏腻腻的着实难受,于是坐起来要换床薄点的被子。竹远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忙问道:“凌波,有何事?”
“这被子恁的厚实,我想换床薄的来。”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竹远扔了书,紧几步迈过来,抢先开了橱柜,一边翻出床红绫薄被,一边道:“你莫动弹,让我来就好。”原来这书房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坐卧之物都是齐备的。
待竹远转身过来,正看见路瑶蹬了被子,双手支在床边,双腿垂下地面。娇柔无力的撑坐于床前,身上仅着一件素白亵衣。更要命的是某女并不知此刻一副病西施的模样,给眼前人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尚且瞪着一双盈盈欲滴的秋水眼眸,感激的看着竹远笑道,“夫君,你太好了”。
竹远愣愣的瞧着她--这是凌波第一次露出这样的娇憨神态,他不由呆了,然反应过来以后,又迅疾的低下眉眼。把手中的薄被往床上一塞,也不看她,径直返回角落里去了。
路瑶迷惑不解半天,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单衣交领松松的散开来,露出大片白腻肌肤,乌黑长发凌乱的缠绕在胸前……往日堪比城墙厚的脸孔也不由红了,顿了半晌方道,“夫君,我昨晚上已经吩咐明月收拾了客房出来,今晚上就委屈你再去将就一下了。”
竹远心内正狂跳不已,声如蚊蚋般应了是。路瑶又把门外守着的明月叫进来,“小明月,客房准备的怎么样啦?”
明月今天一直在担心少奶奶的病情,这会儿看她精神头回来了,欣喜道:“少奶奶,您好生休息就是了,这等小事,明月已经办好了。”
“我就知道,交给你的事,没有不妥的。那你现在陪大少爷过去罢,我这个样子,晚上可能会扰了他休息。”路瑶亲切道,“过会儿再让蔷薇过来就完了。”
明月忙到:“今晚上还是我在外间上夜罢,她年龄小,怕有照顾不周的,让她们来我也不放心。”
言毕,明月引着竹远到了西边的客房,打开其中一间瞧去,倒也干净整洁,床榻俱已安置妥当。明月又从书房拿过了被褥铺盖,特意亲自料理一遍才算满意。
当夜月色明媚,照着同样两个无法安睡的人儿。一个暗自嗟叹,一个辗转反侧,一个对月难眠,一个闻风轻愁。当然月亮知道他一个是为情所困,一个又为啥子,想是各位看官都猜得出来--某女子白天睡多了。
头晚上路瑶破天荒的失眠了,精神不济之下,第二天又偷偷洗了回澡。结果一任性一豪放,这病又卷土重来,比头天还严重了几分。竟牵牵扯扯的一直挨到了中秋节,也未见大好。孟伯奉命看视几番,用了药以后也见些效果。只不过再无发烧,惟感全身乏力,手懒脚懒的不爱动弹。路瑶很久不曾体味躺在病床上的感觉,索性当休养生息了。每日不过躺在床上睡觉,或者和娘亲聊几句,再就是顺便支使支使竹远大少爷。
因要准备过节,林府上下也是一番忙乱。路瑶因病将养,却乐得清闲。待精神好些,特地把阿蒙要了过来,手把手教她编织一些新鲜的玩意物事。
阿蒙年龄虽不大,却也心灵手巧,在路瑶的稍事点拨下,很快就颇为上手。那小柳墩子,食篮子,收纳筐,手到擒来,做得有模有样。
河童也来探望路瑶,正巧遇见阿蒙正跟路瑶学习编织手艺。他久未露面,一见之下,倒像是真正稳重不少。也不说话,只站在一边静静观赏了半日。临走时路瑶送河童一个阿蒙练手的竹凳,他却像得了个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抱怀里拿走了。
路氏见女儿已无大碍,就紧着回自己家里去过中秋节。路瑶先是不依,后来细想--往日一意孤行的恶果自己也渐渐尝出味儿来了,这林家毕竟不及自己家里,娘亲忍耐的太多了。只好派了人送路氏回去。又求了几百遍,路氏勉强同意让她十四那日去送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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