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寝殿,待立一帝的冬梅就上得前来禀报道:“回禀娘娘,皇上他未有前来。”
“嗯!”她点了点头道:“我累了,要先睡了!还是方才那句交待,若是皇上来了,就说我睡了,无论何事,明日再议。”
“诺!”冬梅应道,并上前为她宽衣换了袍服。
“方才春兰又来了,说是刘陵翁主气冲冲的从江都王寝殿里出来,随后就一路前行至平阳公主寝殿。”似是才想了起来,冬梅又道:“但是,平阳公主依旧在王太后那儿,未能返回。”
“是嘛!?”她笑了笑道:“那江都王不是不在殿中吗?怎么能将她气成那样。”
“好像是刘陵的侍婢打听到江都王去了木园荷花池塘畔赏月去了。”冬梅低头答道。
闻言,她怔了怔。
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过意不去。
那刘非倒是个痴情种,单凭那首乐曲就会跑到意境中的地点儿那去。只可惜她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中意的陈阿娇了。
想了想适才自己才去过那儿,怎么没有遇见他,于是问道:“木园有几个荷花池塘?”问完之后,她就微微蹙眉反应过来,其实木园的景致种类很多,每一处景色都是不重复的,所以荷花池塘当然也就这么一个。
“就一个!”冬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她答道。
暗叹一声,她道:“你先下去歇着吧!”
“诺!”见陈阿娇未有多言,冬梅也只能收拾好床榻之后,就径自退了下去。
也许她与刘非至那荷塘正好一前一后呢!?没有遇见也很正常。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她的内心深处,一想到刘非,总是有那么一股浅浅淡淡的暖意。好似刘非无论做什么都会为她着想,他,不会害她。
躺在低低的床榻上,她无聊的划拉着离床榻不高的木质地板上,心里胡思乱想着零零碎碎的一些事情。
也许是心中预想着,刘彻多半会过来找她,所以,在预料没有变成事实之前,她总是带着一丝不踏实,连带着,她明明都已经渐渐进入了梦乡,可躺在床榻上也总是有些睡不塌实。
直到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外间有一阵说话声,隐约好像判断出是刘彻询问冬梅的声音,她才在浅浅的满足或者说是一种心安的情绪之下,彻底进入了梦乡。
但是,当下半夜来临时,与已经陷入梦乡的陈阿娇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刘彻,今日一天的所有细节都像是不断重现的画面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掠过。而随着这些画面,他的情绪也在不断的起伏着。
终于烦臊与憋屈,让他自床榻上一弹而起,恨恨的将双手握成拳砸向身边的床榻。
外间伺候的夏怀礼听到些微动响,慌忙恭身碎步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努力将那一声脱口而出的‘滚’字咽回了肚里,这儿是甘泉宫,他不能让任何恼怒不满情绪的行为传至窦老太主那儿。
“没事,你下去吧!”咬紧牙关,努力维持平和道。
“诺!”心里透亮的夏怀礼,将身体躬的更低,仿佛眼前的一点点细微他都不想看见、也不敢看见。
他怨愤!他憋气!
为什么!明明他才是皇帝,为了他的明正言顺、为了他能够顺利接位,他的父皇在病弱的最后一刻,强撑着身体将他应该二十岁才行的冠礼于他十七岁提前授冠。
而为了他的皇位得以继续,他的太博卫绾不得已被迫收起两代先帝所赐的七把宝剑告老还乡。
现在仍旧在朝辅佐的赵绾、王臧所面临的却是赐死。
不是说天下的权力均集中在皇帝一人身上吗!?可为什么,他连娶什么女人、施什么朝政、信哪个臣子,都要受到限制,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傀儡。
是身边女人们为了获取自己利益而从容摆布的一颗棋子!
仰望着那皎白的月光,他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最终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笑容。
他举起双手,看着月光下那双显得有些惨白的双掌,缓缓的握成拳。
不就是要让她们这些人觉得满意吗!?窦老太主、大长公主、陈阿娇。。。
可以,现在可以宠着你们、捧着你们。。。
可是。。。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一定要顺着自己的心意,不受任何女人的束缚,他要实现心中所想,他要一切都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三更天的梆子声响起。
许是自我发泄的差不多了,一股气一旦从胸中泄出,整个身体也就显得软了。
一身白色中衣的刘彻,黑色的长发披散在枕边,月光为被睡了过去。
只是那双手却还是紧紧的成捏拳状态、双唇紧紧抿着,整个面部表情极其紧绷且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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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啾啾、空气清新!
她清早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就对着敞开的门伸了个懒腰,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晚上的宫宴而已。
虽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几个时辰,但是她的精神也还是不错的,吩咐冬梅与春兰,她打算去给窦老太主、阿母请安,然后再至后殿宫婢处探望久未见面的夏荷。
当她的车撵路过巍峨的甘泉宫前殿应门时,看到那肃穆的一排排待卫,及殿门口摆放的齐整的车驾时,她知道刘彻此时的朝会正在进行。
今日的赏封与贬罚不知道会不会宣布,想必也没那么快。
因为按照她的猜想,刘彻应该会很识相的在昨晚上,就将草拟先呈送给窦老太主,而窦老太主经过刘彻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她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刘彻的示弱。
两方至少会暗地里僵持个几天,单看刘彻的忍功如何及姿态能够放到多低了。
哎。。。为他叹了口气,同时再次也为自己细细思量。
如若此时,她再向从前那样恃宠而娇,乘机要挟他,并且让他感觉是在践踏他帝王的尊言,那么她今后的日子必定悲惨。
按照她前世里记忆,刘彻的皇位在这一年是特别的危险,甚至于连他的亲舅舅田蚡都私低下与准南王刘安搭上了线,以图另一条生路的图谋。
浅浅的笑了笑,忽然间有个念头与可能性在她的脑海里一划而过,如果刘彻真的倒台了,那么谁能上这个位置呢!?而上了这个位置的人,又将如何对待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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